谢队长先指定了两名警员将敖有富的头颅用采样袋装好,立即送往西京市公安局科检中心进行进一步的详细验尸,再指挥其余警员对度假村里外周边进行彻底的搜查是否藏有尸体的其它部份,又有几名警员跑来向他汇报其它地方的调查情况。他听后似乎对结果很满意,不久便自信满满地带同敖游等人开车返回盘龙庄了。
临走之前,包工头跟在谢队长身后打听何时可以进场复工。还未等谢队长出声,孙铭志便大声呵斥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还复什么工啊!”
孙铭志一扫先前的萎靡不振,苍白的脸色反而更增添了几分严厉的气场。刘川光讶异之余,转念一想,或许这才是他身为集团高管平日工作时的正常状态吧。
严厉的他、谄媚的他、胆怯的他、惊恐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真性情,抑或这些全部都只是他精心佩戴的面具而已?
包工头犹如条件反射一般,被孙铭志骂一句便脖子缩一缩,片刻后才敢讪讪地说:“呃……孙总……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停工一天就是白耗了多少钱,我……我可担当不起啊……”
“行了。这事我会亲自向上头汇报,有什么事我负责,你少担心。该给你们施工队的钱一分都不会少,行了吧!你立刻把所有工人都撤出场外,然后把园区全部封闭起来,没有我批准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更不准妨碍警察查案。懂了吗?”
“是,是!我立刻去办……”得知孙铭志愿意亲自负责,不用开工还工资照发,既然有这种好差事,包工头自然点头如捣蒜,如释重负,转头就跑了。
谢队长听到孙铭志刚才说“没有他批准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感觉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听到下一句又不便发作了。只好硬咳了两声,示意大家上车。
返回盘龙庄之后,谢队长再次召集所有相关人员。大家纷纷询问现场情况如何。敖游面如玄铁,闭口不言,独自坐在角落,没人敢上前打扰他。
孙铭志则手舞足蹈地比划一番,神色甚为夸张。“我都没敢上前仔细看,光是闻到那股肉烧焦混合泡水腐烂的味道就已经开始反胃,整个人吐得七晕八素。”众人听到如此恐怖景象不禁一片哗然。
“好了好了!别嚷嚷了!”谢队长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简要公布了刚才的调查情况,然而没想到他随即径直走到姚亮面前。姚亮抬头看着谢队长,满脸的疑惑,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亮,请你跟我回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什么?”姚亮依然莫名其妙,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然而一旁的刘川光却立刻反应过来。“谢队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无凭无据,你竟然怀疑姚亮是凶手?”
谢队长扭头看了看刘川光,满脸都是“外行人懂什么”的不屑神情。“哼!我这里可是有盘龙庄里所有工作人员的档案,你们的背景经历我全都一清二楚。还要我说下去吗?”
姚亮心里非常清楚,一旦他曾经杀过人并进过少年管教所的事情被揭露,他肯定没办法在盘龙庄甚至是龙栖村继续呆下去了,而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敖有男会如何看待他这个杀人凶手。“好吧,我明白了。我跟你走一趟就是。”
“不行!”刘川光怎会不知道姚亮的顾虑,但是他更看不过眼姚亮因为曾经年轻气盛而犯下的过错就要一辈子被人误解歧视。当年他已经在自己劝说下投案自首,又在少管所里服刑赎罪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因为过往的过错再度不分青红皂白地被警察当成杀人犯来看待?
“现在警察办案也要依法办事。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人带走?”
好在谢队长倒也不是一个全然蛮横不讲道理的人,他勉为其难地解释一番:“从凶案现场的大宅到弃尸地点的度假村,距离有两公里以上。凶手要将尸体带离现场并且进行弃尸,以当时台风天气,试图步行前往太不现实,而且有被人目击的危险,凶手开车是最合理的推论。你验尸时也曾认为颈部撕裂的伤痕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那么也需要车辆之类的工具才能制造出这样的伤口。”
“还有,从水库南岸的村长家前往北岸的度假村,盘龙大坝是必经之路。我们询问过水坝控制室的管理员罗泳浩,今天早上曾经通过盘龙大坝的车辆只有两辆,一辆是敖游你们从北岸前往南岸,还有一辆就是姚亮驾驶小货车在早上6点从北岸前往南岸,8点钟从南岸返回,时间上完全符合。既然姚亮有时间有工具,我请他回局里协助调查有什么不对吗?”
“谢队长,我刚才在验尸的时候有一个假想。因为无凭无据我本来没有打算说出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死者头部有了非常多损伤,而且几乎都是死后产生的。最初我以为是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所以死后还是损毁尸体,但是也有可能是凶手将死者分尸后直接丢弃在盘龙河或是盘龙水库里,尸体被洪水冲往下游,因为水流急速,与河床或岩石反复碰撞才导致这么多损伤。”
“甚至还有可能,凶手原本并没有分尸,头部是因为严重碰撞才导致从尸体上断落下来。我们在度假村发现了头部也只是因为度假村围栏被冲毁,头部恰巧被冲进了开口处并在喷水池中搁浅而已。这样一来,凶手就完全没有必要冒着风雨前往度假村弃尸,自然也没有必要开车了。”
谢队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刘川光的设想。“唔,你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值得参考。”
正当刘川光燃起一线希望时,谢队长又接着说:“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假设,没有证据证明。更何况,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仍然无法排除姚亮用货车运走尸体再扔进河里的可能性,换句话说他的嫌疑并没有减轻。”
“可是……”
“够了!我只是带他回去进行详细讯问,并没有认定他就是凶手。如果经过调查可以洗清他的嫌疑,我自然就会放他回来。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屈打成招的恶警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行了!我同时也会安排人手在水库和河流里进行打捞,寻找敖有富的尸体。这样你满意了吧?”
刘川光沉默不语,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进行反驳,反而是姚亮来劝服他。“没关系,有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就够了。既然我没有犯罪,我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光明正大地跟他们走。”
刘川光紧紧地握住姚亮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的!”
“不,我并不担心我会怎么样,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了我拜托你的事。”
“我知道了……”这个时候姚亮心中最牵挂的居然还是敖有男,刘川光不禁感慨万分,亦更坚定了他必须找出真相的觉醒。他发誓一定要换给姚亮一个清白,让他摆脱心中的阴影,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的过去。
姚亮跟随谢队长离去后,已经是午后2点多。经过上午这一番折腾,大部分人都没什么胃口,但敖有男还是准备了简单的午餐给大家果腹。吃完味同嚼蜡的午餐后,刘川光向欧扬和艾翡使了个眼神,三人一同走进了刘川光的房间。
刘川光首先向欧扬和艾翡道歉,然后便将姚亮委托调查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将早前调查情况和自己的初步推理完整讲了一遍。
“光是笨蛋。”艾翡淡淡地说。
“是,我是大笨蛋!对不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们,我只是想着大家好不容易一个假期陪我来这里玩不希望影响……”
“所以阿飞才说你是笨蛋呀!”欧扬微笑着打断自责的刘川光。“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向我们道歉啊。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和顾虑,换做我们肯定也会这样做的。”
“是艾翡,不是阿飞,欧阳是文盲。”
“阿光不是经常喊你阿飞吗?”
“不同。”
“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了。我们还是开始讨论案子吧,还不晓得姚亮在警察局那里什么情况,我们要争分夺秒才行。”
“同意。”
刘川光得到两位好友的谅解和全力支持,顿时感到精神一振,刚才因为姚亮被警察带走导致的沮丧情绪立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三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刘川光的设想有值得深究的价值,于是刘川光和欧扬分头前往村子寻找证人,艾翡则留在山庄内调查线索,三人商议完毕后便立即开始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