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淡的一句话。
属于朋友间的不解。
林薇雅却像是被人触碰到了心里的某个开关，涌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啊，竟然从这句平淡的询问里，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温暖。
尽管这个风扇其实是——
“你是笨蛋吗？这是冬天用的太阳扇。”没错，她是特意搬下来，给白沐暖身用的。
白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确实不知道。谢谢你啊，薇雅。”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墨致辰笑着说。
林薇雅无语地翻了两个白眼，斜眼盯，“大冬天的，跑这里来干嘛？专门来喂我狗粮？够闲的！”
“今天天气不错，带她出来散散心。”
林薇雅靠在工作台边上，目光大咧咧落到白沐的肚子上，“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
林薇雅怔了怔。
原来，她已经平平静静地在这里住了七个月了。
在林薇雅发呆的时候，白沐也在打量她。
“薇雅，你好像胖了不少哦！”
林薇雅：“……”
“不过，你以前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现在这样才好看。”白沐边说边点头，“最好再胖一点。”
林薇雅的眼眶又开始发酸。
吸毒的人，十之八九，枯瘦如柴。
自从决心戒毒，她便来到这里，每天除了吃饭，看书，发呆，就是疯狂的运动。
因为运动能产生一种类似多巴胺的物质，帮助她抵抗突然而来的毒瘾。
生活变得如此简单，每天都将精力耗尽，心宽了，自然就胖了。
林薇雅微微一笑，“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对了，我昨天新开发了一款芒果甜品，你们要不要尝尝？”
“好呀好呀！只是……”白沐指指面无表情的某人，“甜品要加很多料吧，他说，孕妇不能吃太多。”
“谁准你吃提多了，我只是请你尝尝！”
白沐叹了口气，“林薇雅，你知道吗？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你跟我说话，就跟炸药包似的，让人怕怕的，白浪费你那张脸……”
林薇雅脸色发烫，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我不知道。”
白沐凑过去围观，找她唠嗑。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呀？”
“并不。”
“还有谁呀？”
“我养的面首。”
“……”
林薇雅倒糖粉的动作一顿，“你信啦？”
白沐点头，“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林薇雅脸上的笑容僵掉了。
“骗你的啦！你是墨致辰心里的妹妹。我相信你会是一个例外。”
林薇雅的手一抖，糖粉撒到了台面上。
她下意识地去看墨致辰，眼眶红红的。
墨致辰正站在和工作台成一条水平线的一面书架前，闻言，脸上挂着淡风似的笑容，“这里的书，我可以看吗？”
“可，可以啊！”
墨致辰收回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前陈列的书籍。
很多都是心理学方面的，其中不乏关于如何戒毒的。
经管、外语之类的也不少。
当然最多的种类繁杂的小说。
墨致辰唇角微微扬起，直接抽了本扎眼的《红楼梦》，坐在书架边的摇椅上，看了起来。
林薇雅做甜点的间隙，又冲了一杯咖啡，眼睛看着白沐，冲墨致辰努努下巴。
白沐抿唇一笑，“谢谢！说来，你这日子倒是过得快活。”
林薇雅下巴微抬，自嘲：“谁叫我生来就是林家大小姐呢！”
白沐将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往墨致辰手里的书，溜去几眼。
“有道是老不看三国省得狡诈，少不看水浒省得打架，男不看西游省得不听话，女不看红楼省得不能嫁。”
墨致辰翻了一页，笑道，“不想看书的人，总是借口多多。”
白沐一囧，“我哪里不爱看书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看《红楼梦》，免得教坏我女儿。”
“教坏了，我养她一辈子。”
“教坏了好呀，陪我来这里隐居。”
“去去去，你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呢！”白沐忍不住怼回去。
林薇雅耸耸肩，“你还真别说！想当年，还真有导演邀请我去演小龙女，可惜啊，本姑娘志不在此。”
“哦，你想干嘛？”
“我想干同声翻译。”
“我去！”白沐竖起大拇指，上下打量林薇雅，脸上绽放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浅笑，“抱歉，我真的没看出来。那后来怎么放弃了，改养面首了？”
“去你的！”林薇雅妩媚地白了白沐一眼，耸耸肩，“后来听说干这行的，压力特别大，容易过劳死，我就缩了呗！”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一直窝在这里？”
林薇雅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白沐。
白沐接过，啃了一口，笑，“哇，这苹果好甜。”
“别人家的饭香！”林薇雅似乎怼白沐，也怼上瘾了。
然而，白沐却仿佛发现新大陆，“有情况哦！你的脸红了！”
“情况你妹啊！一个无聊的人，平安夜那晚，无聊地送了一大箱苹果，丢我公寓门口。我就拿回这里，打算用来研究饮料，也算是让它们死得其所。今儿个，便宜你了。”
像她这样劣迹斑斑的女人，谁会真心爱她？
呵，与其得到，再失去。
她宁愿从未开始。
“那我可要再吃一个。”
吃了苹果，品了甜点，时间也差不多了，白沐挽着墨致辰的手，向倚着门口的林薇雅告别。
“林薇雅，留个手机号码吧？我以后闲得慌，就打电话给你呀！”看得出来，林薇雅很寂寞，否则她刚刚不会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说的好像你没有朋友似的！”林薇雅皱了皱鼻子。
白沐苦笑，“我有个朋友叫林珑，和你一个姓，但她回老家了。你懂的啦，大学同学，毕业后，除非在一座城市，不然，联系渐渐就少了。”
“可怜见的，手机拿来！”林薇雅施舍道。
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林薇雅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白沐，不冷不热地说，“前几天一直在下雨，湖对面的森林，挺泥泞的，我昨天过去，一脚陷进去，差点没拔出来！你们就别探险了。”
白沐心里咯噔一下！
倾身抱了抱林薇雅，“你一个人在这里，当心点。记得锁门。”
墨致辰也蹙了蹙眉头，语调淡淡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心存侥幸。”
女孩子家家……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形容她了。
林薇雅垂下眼睛，终于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