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她所料,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自己很忙,明天要去出差的男人,竟然有闲情逸致追着出租车跑。
与此同时,傅瑾年见司机带着林珑满城瞎转悠,眉心越皱越紧,“该死的!”
跟着前方的出租车如蜗牛一般转悠了大半个城市,眼看着已经快八点半了,即便是盛夏天,天色也早已黑透,傅瑾年的心变得焦灼。
他再也无法去思考林珑会质问他什么,空出一只手拨打林珑的电话。
林珑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傅瑾年”,只犹豫了一秒,便挂断了。
结果,她刚挂断,对方又打了过来。
“小姑娘,你这男朋友挺有耐心的啊,跟着我们转悠了四个小时,依我看,你就算了吧!”的士师傅有些乐呵了,“你看看光是打车费就够你们去吃顿烛光晚餐,化干戈为玉帛了。”
林珑的嘴角抽了抽。
这年头开出租的也都是文化人呀!
不过,她上车时,刚好是堵车高峰期,几乎是一分钟一块钱……确实蛮肉疼的。
“师傅,麻烦您送我去嘉鑫紫园吧!”顿了一秒,林珑淡淡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前夫。”
的士师傅:“……”
“花五百块大洋带着前夫兜风,姑娘,你牛逼了啊!你这分明是对人家余情未了的节奏啊!当然,你这位开着几百万豪车陪你瞎转好几小时的前夫,我估摸着也还对你情根深种啊,要不你现在下车吧,找个地方好好地聊一聊?”
“师傅,我说您这是怎么了?有钱也不赚啊!”
的士师傅深沉地叹了口气,“因为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天天钻进钱眼里,去年这个时候,我老婆也跟别人跑了。”
林珑:“……”怪不得是个有文化的的士师傅,原来被人甩过。
“姑娘,你看过一个电视剧没?那个电视剧里有一对奇葩夫妻,离婚十次,结婚十次,成了民政局的常客,办证的工作人员一看这俩人过去,就头疼。”
摊上一个爱唠嗑的的车师傅,林珑现在也很头疼。
偏偏傅瑾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林珑恼怒地狠狠地挂断。
“师傅,我就在这里下。”
林珑付了车资,抱着箱子,下了车。
几乎是出租车师傅一让开,黑色辉腾便停到了林珑的身旁。
傅瑾年开门下车,车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林珑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到很少喜怒于色的男人,这会儿铁青着脸,绕过车头,气势汹汹朝她逼近,周身散发的森冷气息,让她本能地恐惧。
尤其是傅瑾年的身高将近一米八五,像山一样耸在自己面前,更是为他的怒火助威。
林珑吞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动,挺直腰板,抬起脸,冷冷地和他对视。
面对身高只到他肩膀处,瘦瘦巴巴的小丫头,傅瑾年却突然生出无力感。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傅瑾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珑,声线柔缓,“上车,我送你回去。”
林珑因为傅瑾年的这个反应而呆住。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傅瑾年塞进了车里。
“傅瑾年!”
傅瑾年目视前方,淡淡地说,“安全带。”然后,他落下了中控锁,低低地说,“我送你回家。”
林珑气愤地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将安全带系好。
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傅瑾年开出了一个小时的距离。
林珑无语地保持沉默。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结婚证——”
“傅瑾年,你不要找借口。我不相信这种东西会在你父母那里。我承认,我之前故意拖着你,似乎有一点点的过分。我跟你道歉。
那么,你现在拖着我,有什么意思呢?
不好意思,我向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咨询过了,若是您现在不同意办理离婚手续,等我到了国外,可以委托我的家人或者律师拿着相关材料替我出面办理!难道说您想和我的哥哥们再次正面交锋?”
傅瑾年垂下眼睛,“你什么时候走?”
“下下周二。”
“我下周五出差回来,下下周一,我们去把该办的都办了。”
林珑的心脏猛地缩紧,刺痛袭来,令她慌了一下。
她咬咬牙,“我希望你这次说话算数。”动手解安全带,结果,就跟发烧到全身无力似的,怎么都按不动那个该死的东西!
“我来。”
昏暗的车里,呼吸相闻。
林珑身体僵硬,鼻子嗅闻到熟悉的柑橘味冷香。
干净,清冽。
是啊,当初喜欢上这个男人,不就是因为他温柔的浅笑,身上所散发的干净气质吗?
傅瑾年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立马离开。
她的头发垂落下来,柔滑地擦过他的手臂。
这样的感觉,令他想起了每一个同床共枕的夜晚。
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明知道先爱上的林珑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怀孕后,更是情绪敏感。
然而,他却不够坦诚。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去做了检查,医生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怕她担心,所以,才躲着避着。
当然,他要忙工作,要忙装修。
事情本来也多。
矛盾和隔阂就这样一天天地债台高筑,积重难返。
徐美琪的到来,不过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罢了。
老三说得对。
最根本的问题是他不够坦诚,林珑又缺乏安全感。
傅瑾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的微凉的叹息,却像一道惊雷,在林珑的耳畔炸开,令她如同从大梦中惊醒,冷着脸,费劲地打开车门。
傅瑾年也恢复了清醒,淡淡地提醒她,“白沐给你寄的东西。”
林珑羞愤地咬牙,“谢谢。”
下车后,林珑打开后面的车门,抱起箱子,阔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