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彼端的叶菀歌却丝毫没有接过电话的意思,陆书渊只好咬咬牙,开口道:“我毕竟是小歌的父亲,我想劝劝小歌,慕辰,她这个性子,给你带来不少困扰吧?”
他历来都是客客气气地叫封慕辰一声封少的,这样直接地叫慕辰,看样子是想要拉近关系了。
封慕辰却只觉得无比别扭,他蹙蹙眉,很快了然了陆书渊的意思。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有一种可能——
封慕辰淡漠地弯起唇角:“父亲给陆先生您打电话了,是么?”
“不是,我只是……”
“陆先生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封慕辰看了一眼,就见叶菀歌果然没有继续动筷,而是竖着耳朵在那儿听呢。
现在都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叶菀歌还没吃晚饭,而很显然,陆书渊并不想尽快放下电话,封慕辰眉头越蹙越紧。
陆书渊终于开口:“有些话,还是不太方便和封少说,封少心底也没把我当成一家人看吧,既然如此,还是请封少将电话给小歌吧,我这也是为了小歌好……”
封慕辰低笑一声,打断了陆书渊的喋喋不休,道:“是么。”
他扣住手机,毫不犹豫地给叶菀歌夹了菜,这才开口道:“你父亲想和你谈谈。”
叶菀歌一怔,她看了一眼桌面上扣着的手机,登时就有点无奈,她以为封慕辰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哪里想到居然还在联通状态。
叶菀歌忍不住笑了,心说你不是已经帮我做了决定了吗?
她看向封慕辰,道:“没事,就让父亲和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叶菀歌的语气软糯,封慕辰就微微笑了笑,将电话拿起来,对对面的陆书渊毫不犹豫地转达了。
陆书渊简直要气疯了,心说你听他封慕辰的?
都这么多年了,你骗谁呢?你是那种会听封慕辰话的人吗?
陆书渊咬咬牙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封少听着也无妨,”他顿了顿,这才问道:“封少,今日小歌是不是去监狱见令竹了?”
封慕辰蹙眉,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陆书渊的语气沉了几分:“小歌她……其实一直很擅长伪装,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是,既然是封少你接的电话,那么我就直说了,封少,小歌还小的时候,和我感情一直特别好,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将小歌养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封少……”
“你不知道?”封慕辰冷笑了一声。
他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说着,他不知道他如何将叶菀歌养成了这个性格!
有些时候看着叶菀歌小小年纪却不得不背负这么多负重前行的时候,封慕辰只觉心疼地无可附加。
可是在陆书渊眼里,这些都可以用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知道来搪塞。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眼,这才起身,到窗边继续道:“你应该知道的,因为这些都是你一手造就的。”
“封少……”陆书渊似乎是还打算辩解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点误会,封少,今天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有你父亲的意思在里面,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决定结婚了,我们也就是亲家了,将来有什么事情还是需要同舟共济的。”
封慕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道:“陆先生做了什么,陆先生自己想必也是清楚的,既然如此,”他顿了顿,道:“陆先生就没有必要再来谈所谓的同舟共济了。”
“我就在你们家门口,封少,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甚至还会叫来记者陪我一起,你们真的不在乎名誉了吗?”陆书渊压着嗓子问道。
封慕辰没说话,只是径自将电话挂断了。
他回到桌前,就见叶菀歌睁大眼睛看过来,那样子像是小时候等着父母说故事的孩子,可爱极了。
封慕辰忍不住就有点想笑,忽然想起之前陆书渊说过的,他说,叶菀歌这种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封慕辰只知道,像是叶菀歌这样敏感的性格,只有在她信任的人身边才会彻彻底底敞开心扉,能够让叶菀歌信任的人并不多,他很荣幸自己是其中一个。
封慕辰沉默了一下,这才道:“陆书渊在门口。”
叶菀歌一怔,封慕辰便说了下去:“他威逼利诱说让我们见他一面,天寒地冻的,他说如果我们不见他,他就把记者也找来,在我们门口站着。”
年龄这么大了,还在这里威胁,叶菀歌有点啼笑皆非,点点头道:“那就见一面吧?”
封慕辰不易察觉地蹙眉,却还是点头道:“听你的。”
叶菀歌笑了,道:“他此番来,无非是因为我们去见了沈令竹,他心底不安罢了。”
门开了,陆书渊就站在门口,被保镖从上到下地安检。
他们的动作太细致了,连陆书渊的鞋子都被要求脱下来检查,陆书渊的脸色难看至极,屈辱地涨红了。
这是他孩子的家!
而现在,他像是一个多么值得被怀疑的人一样,站在门口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叶菀歌就在不远处坐着,显然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陆书渊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漫长的安检方才告一段落,陆书渊这才气哼哼地走了进来。
叶菀歌还在吃饭,不紧不慢的,她抬眼看了陆书渊一眼,笑了笑:“陆先生,其实老实说,陆先生最开始用记者来威胁,我还是有点意外。”
“我都多少年没听你叫我一声父亲了?小时候不是和我很亲近吗?”陆书渊轻叹了口气,问道。
叶菀歌微微笑了笑,道:“父亲觉得自己担得起这两个字吗?”
陆书渊脸色微变。
“发生了这么多,陆先生还希望我叫您一声父亲,说出去不觉得让人耻笑吗?”叶菀歌淡淡问道。
陆书渊握紧拳头,良久方才哑声说了下去:“你母亲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说过很多次,我知道你今天去见沈令竹了,沈令竹她……她就是个毒妇,她的话你一个字也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