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的声音几乎没有半点情绪，只是淡淡报了个地址，叶菀歌蹙起眉头，刚想问几句，那边就干净利落地放了电话。
叶菀歌抓着手机良久，方才开口道：“就是承钧集训营的那个位置。”
只是不知道，像是叶承钧那样谨慎的孩子，怎么会真的跟她一起过去。
叶菀歌的眼底满是惶急，封慕辰沉默了一下，紧紧抱了抱叶菀歌，这才道：“没事，已经派人去了，我们这就过去，你放心，承钧不会有危险的。”
在A城想要动他们谈何容易，可是尽管如此，叶菀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自责。
倘若自己没有对陈媛媛掉以轻心，现在大抵也就不会如此了。
封慕辰只是伸手抱紧了叶菀歌，语声满满的都是温和意味：“好了，不会有事的，听我的。”
叶菀歌这才抿抿唇点头。
他们去那边的路程不算远，加在一起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可是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叶菀歌却觉得自己紧张地厉害，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等到了地方，叶菀歌倒吸了口气，她已经看到了，陈媛媛带着叶承钧，就在最高的楼顶，遥遥地看着他们。
叶菀歌看不出陈媛媛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得到陈媛媛的决心。
她是真的打算决裂了，彻彻底底，不留下任何一丝缓和的机会。
陈媛媛这个人，说到底还是和陈烨太像了，太像了。
叶菀歌抓紧了封慕辰的手，一步步走上去，她觉得她的动作都有点僵住了，还好身边有封慕辰，她才不至于倒下去。
陈媛媛正在和特警谈判，不允许特警靠近她，毕竟陈媛媛也算是有前科，陈烨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面躺着呢，而这是叶承钧，是叶菀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听陈媛媛这么一说，经验丰富的特警倒是也不敢贸然靠近了，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说。
陈媛媛的笑声很是凄厉，可是在看到叶菀歌靠近的瞬间，她还是停住了。
“小歌，你果然还是来了。”陈媛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叶菀歌，良久方才道出一句：“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等见到你，等你来救我了，我要说什么，可是你从来都不肯为了我而来，现在因为叶承钧，所以你还是来了……我在你心中，是真的什么都不是，我终于懂了。”
叶菀歌看了陈媛媛良久，这才轻叹了口气，开口的语气也轻轻的：“媛媛，你不是这样的人，差不多就算了吧。”
“我不是怎样的人？”陈媛媛反问道：“你心底我是不是就活该为你付出，当年我为你做了多少次，是，所有人都说是我自己犯贱，是我心甘情愿，可是你叶菀歌不知道吗？倘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何必要这样做？我为什么要去得罪我哥哥？我落到这般田地，你又管过我什么？”
陈媛媛的语气满满都是怒意，叶菀歌看向陈媛媛，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喜欢我，可是你应该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我……”
“你没有义务回应我，你是要说这个吗？”陈媛媛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你用这个借口搪塞我，还真是成了一种习惯。”
叶菀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媛媛，陈媛媛便淡淡笑开了：“算了，这件事我也算是放开了。”
她的眼眶红着，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良久，陈媛媛方才低声开口：“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叶菀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的脚下几乎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却用余光瞥见了，下面的特警已经铺好了垫子，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可以有一个承接的可能。
而陈媛媛的问题已经抛了出来：“你曾经有过那么一次，真的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地让人措手不及。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蹙眉：“不止一次。”
陈媛媛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你是说……”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做朋友很好，我一直是你的朋友，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媛媛，你在港城对我做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让你出来。”叶菀歌哑声道，尽管现在，对于当时的选择，其实她已经有点后悔了。
陈媛媛却不知道叶菀歌的心底话，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叶菀歌，良久方才垂眸，眼泪倏然落了下来：“小歌……”
她伸手，将叶承钧推开，自己则是径自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封慕辰冲上去一把将叶承钧拉了过来，而叶菀歌也跟着冲了上去：“媛媛，你别……”
陈媛媛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容清淡如风，下一秒，她直接朝着天台外坠了下去。
真是可惜啊……叶菀歌，我知道你好，我也知道你特别好，只是这么好的你，我怎么舍得一辈子当你的朋友？
怎么可能舍得？
陈媛媛向下坠去，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
其实那个瞬间，看到叶菀歌冲了出来，陈媛媛就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是真的知足，心脏仿佛都浸满了水，沉甸甸的，开心地她差点就哭了。
而她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她的整个人摔在垫子上，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又弹起来，然后撞在了冰冷的地上。
头部隐隐渗出血迹，那一刻，陈媛媛惊恐地发现自己其实还有意识，而她最后的想法，是简单单单的一句话——
叶菀歌，你再也忘不掉我了。
叶菀歌站在天台的边缘，一手被封慕辰狠狠拉住了。
她就那样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错愕地看向下面，陈媛媛的头部渗出隐隐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场景，却又如此地真实。
“她……”叶菀歌还想看下去，却连声音都变得无比颤抖。
封慕辰忽然一使力，猛地将叶菀歌揽入怀里：“别看了，”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