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菀歌一大早就守在叶华庭门口，叶华庭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一个有点打瞌睡的叶菀歌。
叶华庭有点无奈，敲了敲叶菀歌的窗子，心底有点心疼：“小歌，来了怎么不告诉外公？”
叶菀歌揉揉眼睛，笑了：“怕外公不让我去。”
叶华庭叹气。
“来进来，下午三点才开庭呢。”叶华庭连忙道。
叶菀歌笑吟吟地跟了进去，顺便蹭了一顿早餐。
叶华庭看起来不太好，眼袋又重了几分，而整个人也显得有几分恹恹的。
叶菀歌知道，这是因为叶风妍忌日的缘故，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的，或者叶风妍的生日和忌日，叶华庭还是会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
有人说，人一生，其实会死亡三次。
第一次是自己真实的死亡，第二次是在葬礼上，是所有人都在墓前诉说着自己的哀思，第三次是会为了自己而悲伤的人的死亡。
因为到了第三次，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
世界依然旋转，可是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了。
叶菀歌没有说叶风妍的事情，她不提，叶华庭也没有说，就默契地翻开了这一页。
叶菀歌忽然有点庆幸，还好自己阻拦了叶书渊，倘若自己没有那么强势，也许现在关于叶风妍的流言蜚语就彻底铺天盖地了。
叶菀歌陪着叶华庭种花，刚好是春天，花种撒下去，到了夏天就可以在园中乘凉了。
叶菀歌从小就很喜欢叶华庭家里的花园，会给她一种很温暖很美好的感觉，现在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此，叶华庭很少让人代劳，家里的花园再大，也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理的。
而现在，叶菀歌陪在旁边，没来由地就添了几分欢声笑语。
叶菀歌帮叶华庭忙到了中午，这才看了一眼时间：“对了外公，今天我订了外面的餐，我们出去吃吧？”
叶华庭一怔，忽然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他清楚地记得，叶风妍也是个恋家的孩子。
当年叶风妍也经常站在自己家门口，高高兴兴地打扮地漂漂亮亮，对自己笑着招手：“爸爸，我们今天出去吃吧，我订了一家新开的餐厅呢！”
开始是他们两个人带着叶风妍，后来叶菀歌的外婆去世了，就是他一个人陪着叶风妍，再后来，就多了叶书渊。
再再后来，叶风妍有时候就会面露难色：“爸爸，今天书渊说想和我单独吃，我……”
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说的？
“没事，去吧，你长大了，总要有自己谈恋爱的时候的，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拉着爸爸？”
所有的一切恍如隔日，以至于叶华庭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时间忽然倒流了。
他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爱念起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叶风妍的忌日附近的缘故，还是因为叶菀歌真的越来越像是叶风妍了。
叶菀歌犹自在旁边笑道：“对了外公，我今天订的那家餐厅啊，是一家经典的湘菜餐厅，之前我就想过，外公肯定会喜欢的！”
她颇有几分献宝的心思，叶华庭果然笑了：“味道不会很大吧？”
“不会不会。”叶菀歌连忙笑道：“我知道今天要去法院啦。”
叶华庭摸了摸叶菀歌的头。
趁着午餐心情好，叶菀歌将沈令竹可能要出庭的事情说了，叶华庭微微蹙眉：“这个案子之所以能够进展到这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证据很确实也很充足，这个时候沈令竹过来与否，其实对案件的发展已经不会有太大影响了。”
“就是。”叶菀歌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正常来讲沈令竹不会自取其辱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叶华庭蹙蹙眉，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证据缺失这种事太不可能了，索性摇摇头：“算了，没事。”
半分钟后，叶菀歌将筷子放下叹气：“外公稍等我一下，有个电话。”
这个时候检察院来电话，叶菀歌不得不紧张起来。
她擦擦手走了出去，这才接了起来：“喂赵检察官是吗？”
“是我，是叶小姐吗？”赵检察官沉声道。
叶菀歌心跳愈发快了几分：“是我，怎么了赵检察官？”
“小歌，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是这样的，我们很抱歉……”赵检察官后面的话，叶菀歌几乎听不清。
但是她还是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赵检察官说道——
“证据缺失了，有一段时间缺乏了看管，现在那个无人机已经不见了。”
叶菀歌沉默下来，强自忍住自己愤怒指责的冲动，只是安静地问道：“赵检察官，那么您现在和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我们要败诉了，是吗？”
“不是，叶小姐，我很抱歉，我们真的是失职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梁轲的拘押时间要过了吧？”叶菀歌问道。
她知道是谁在从中作祟，可是这样说也罢，检察院那边没有办法拿到监控吗？
赵检察官沉默了一下，这才道：“这件事有点蹊跷，因为监控器那天忽然就全都坏了。”
叶菀歌简直要笑出来了。
“监控器全坏了？”
“对，那天整个检察院大楼有两分钟停电了，后来发现证据那边有缺失，这才看到是叶先生的案子。”赵检察官也是闹心地要命，偏偏给叶菀歌解释这件事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叶小姐，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叶菀歌问。
她不是在刁难，只是语气下意识提高了几分。
“今天的开庭，怕是要延期了，根据法律程序，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个证据，或者即使找到了这个证据，我们依然没办法认定这个证据就是我们消失的那一件，现在能够追究的，恐怕只剩下之前的那个针剂了。”赵检察官说道。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问：“可是针剂上没有梁轲的指纹，对吧？”
“你稍安勿躁，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
“希望这件事并不是检察院内部的问题，”叶菀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低声道：“赵检察官，我相信你，所以我甚至没有让律师跟踪这个案子。可是……我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个合理而满意的答复。”
“叶小姐，您知道我的意思，我始终跟着这个案子，我们在这个案子上受到了的压力也不小……”
赵检察官说到这里，忽然就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叶菀歌微微笑了：“压力？是哪方面的压力？”
赵检察官忽然发觉，其实对面是一直开着录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