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沅闭了闭眼，哑声道：“小小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还在这里逞强！”叶菀歌的嗓音都带着哽咽。
她太害怕了。
她身边的人不多，每个人都让叶菀歌无比珍惜，每个人都那么那么重要，她难以想象任何一个人的离开。
如果宁沅刚刚那一瞬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离开了，自己又要怎么办？
是不是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责备自己，然而即使再怎么自责，却也没有意义了。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你这段时间必须每天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明白吗？我不能允许任何一个意外的发生了。”
宁沅垂眸笑笑：“小小姐……”
“我是认真的，”叶菀歌沉声道：“现在，我和你一起去拿文件，你的伤不要紧吗？要不要先去医院？”
宁沅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他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叶菀歌的头，又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抱歉，小小姐，我……”
“没事。”叶菀歌叹气：“宁沅，我是把你当成家人看待的，你不必这样忌惮。”
宁沅盯着叶菀歌看了好一会儿，哪里肯说，他曾经也是将叶菀歌当成是家人看待的，后来他却是喜欢上了他的小小姐，再后来？
再后来，叶菀歌明确地表示喜欢上了封慕辰，宁沅就彻彻底底将自己的那些心思全部压下了，他只想保护他的小小姐，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因为这也是宁沅唯一能为叶菀歌做到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看到叶菀歌这样为自己着想时，宁沅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样好的小小姐，让他怎么能不去喜欢？
叶菀歌和宁沅一起上车，旋即给阿大打了个电话：“跟好赵叔，宁沅的车刚刚出事了，很可能是赵叔做的。”
阿大那边的呼吸微微一窒：“可是芽芽是真的存在，我们看到了。”
“这不重要。”叶菀歌狠狠闭了闭眼。
她是真的心寒。
刚刚那一刻，叶菀歌还在想，要不要力所能及地情况，帮一帮那个芽芽，可是现在看来……都是没必要的了。
叶菀歌拍拍宁沅的肩膀，含笑道：“好了，没事了。”
“赵叔到底为什么会背叛呢？”宁沅哑声道。
叶菀歌轻笑一声：“人啊，背叛的时候总有很多种理由，不用多想了。”
背叛了自己的人，自己何必要继续回头看呢？
叶菀歌明白得很。
当天晚上回到家，叶菀歌怔了怔，看到了被束缚在沙发角落的赵叔。
老五站在一旁，面上满是不忍。
叶菀歌揉揉太阳穴：“这是干什么？”
正常来讲，送警察局不就好了吗？何必要丢在自己家里，搞得像是在上私刑似的！
“小小姐，对不起，是我一定要和您说两句话，所以才……”赵叔脸色惨白。
叶菀歌叹了口气：“赵叔要说什么，请说吧。”
“小小姐，赵叔真的是对不起您，当时您让我走之前，沈令竹就和我联系上了，她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那么，那么……”赵叔哑声道：“她会杀了我，她还说她给我下了药，要我将那件事做完，才肯给我注射剂，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叶菀歌淡漠地看了赵叔一会儿，这才轻叹了口气，笑了：“赵叔，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其实是很好骗的？”
“什么？”赵叔一怔。
叶菀歌摇摇头，浅笑道：“那个芽芽，是你临时找来的，是吧？”
“小小姐……”
“那个芽芽的身世我已经查到了，是你找到了好多家医院，找到的绝症儿童，你才特别领养了，甚至连领养手续都是沈令竹帮你完成的，不是吗？”叶菀歌沉声道。
赵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叶菀歌看着他，只觉讽刺。
曾经的家人，现在呢？
现在算是什么？
“报警吧。”叶菀歌看向阿大。
阿大点头应下。
“小小姐，您真的误会我了……”
“赵叔，这样说下去，真的就难看了。”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文件一样样摆在赵叔面前，低声问道：“这些都是赵叔的资产，不是吗？何必要装作一穷二白的样子来到我们面前呢？是为了博取同情心吗？”
赵叔顿时沉默下来。
那些豪宅，豪车，甚至是一块块几十万块往上的手表，都毫无疑问地说明了一件事——
当年那次变动后，沈令竹的确是给了赵叔丰厚的报酬。
“这次呢？如果你成功了，沈令竹会给你多少钱？”叶菀歌看向赵叔，眼底一片漠然。
赵叔不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五在旁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他上前一步，恨恨道：“赵叔，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当年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啊……”
“人是会变的。”赵叔抬头看了一眼老五，眼底有点叹息，有些失落。
是啊，人是会变的。
只可惜，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警察带走赵叔的时候，赵叔什么都没说。
后来，据说赵叔对一切供认不讳，唯一没有供出来的，却是沈令竹。
他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而那些账目也没查出任何端倪，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赵叔被判故意杀人罪的未遂，虽然没有被判处死刑，却因为两次的事件，注定要在狱中度过他的晚年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一周，叶菀歌忙碌地要命。
她一方面要安排好所有人的安全问题，另一方面，还要对账目做最后的清点，也正是因此，直到十八岁生日到来的那一天，她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晚上是睡过了四个小时的。
有些时候困极了累极了，叶菀歌就会趴在桌上打个盹，甚至还要定好闹铃，避免一觉睡过去，就直接天光大亮了。
也正是因此，当股东大会召开的那天零点，封慕辰的生日祝福短信到了时，叶菀歌竟然也有一瞬间的怔忪。
“生日快乐，小歌，还没睡的话，你看一下窗外。”
叶菀歌一怔，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