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叶书渊觉得这件事哪里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蹊跷。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防备着叶菀歌，到了她十八岁的这一年，她居然主动提出要做副职？
副职算什么？
公司副总裁有五个，自己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任何一个人的权利架空，这个叶菀歌，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另有所图？
不知道为什么，叶书渊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叶菀歌，良久方才哑声道：“你想好了？”
他背了几个亿的外债，现在整个人几乎被外债拖垮了，然而叶菀歌居然只是想要进入公司？
她准备了那么久，不惜一个一个击破，将自己和沈令竹都丢出了公司，现在……居然只是为了走进公司？！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那么仁慈！
她不是想要抢走自己的一切吗？
叶书渊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然而叶菀歌还是眉眼弯弯沉静地坐在那里：“可以吗，父亲？”
叶书渊此时不得不配合地摆出一副慈祥父亲的样子：“当然，当然，只要你能下定决心。”
“我决定好了，爸爸。”
“那么，就请大家为小歌进入公司行使副总裁权利投票吧，毕竟也是公司管理层变动，还是需要在座的各位一起进行综合的考量。”叶书渊咬牙切齿道。
他觉得很失望，太失望了。
就像是一拳头砸进了棉花里面，人家根本没当回事，而他！
早就伤痕累累伤筋动骨了！
他欠了那么多钱，根本就是破釜沉舟，而叶菀歌，这算什么？这是算什么？！
为了这一次，叶书渊筹备了多少年，那么多合法的不合法的办法都试过了，然而最后，叶菀歌太让他失望了！
财务科那边统筹完毕时，靠近了说了个数字，叶书渊喜不自胜地转头看向叶菀歌：“小歌，你的股份数还是比我少了六个百分点啊。”
“恩。”叶菀歌笑吟吟应下，心说那当然。
现在这种情况下，叶菀歌算是看得分明，叶书渊这里将资金流掌握地这么好，也就是说，想要在资金流上面和叶书渊抗衡，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光是借贷部分就已经有好几个亿，更何况人家有股权的买入途径，而自己没有。
也正是因此，叶菀歌决定改变策略。
就像是曾经对宁沅说过的话一样——
有些时候，看起来是弯路，其实未必是弯路。
她能够让他们从叶宅滚出去，就自然能够让他们从叶氏滚出去！
叶菀歌含笑，将话筒拿了过来，开口：“各位，请问大家可以听我说两句话吗？”
她没有征求叶书渊的同意，就径自取过了话筒，叶书渊的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没说什么。
人家都退而求其次了，自己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地，看起来也不好看。
叶菀歌这才含笑道：“是这样的，我从未想过要和父亲争权夺利，如果曾经让大家有了这样的感觉，那么我和大家说一声抱歉，”她的笑容很平静，平静而温和，好看地让人觉得有点耀眼。
叶菀歌继续说道：“我从小便对商业有着浓厚的兴趣，小时候也曾经一直跟着外公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对企业的运营有基本的了解，当然，长大后，我也一直没有忘记过最初的梦想，所以这些年间，我自学通过了M国MCCB大学的MBA学位，成为了MCCB大学年纪最小的远程学位获得者，而我始终认为我是有缺憾的，因为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走进过商业的世界，我人在叶家，却没有机会走进叶氏，来感受真正的股权控制，真正的商业管理。那么所有的学位，所有的比赛，无异于纸上谈兵。我知道，父亲始终是希望将公司留给陆承钧的，但是我并不希望叶氏这个承载了祖父、母亲，乃至父亲和我、还有在座的大家生平一切的地方，成为家族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我们需要一个权利制衡，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是总裁一人独大不是吗？公司内部缺少权利制衡，将会是一个公司致命的弱点，那样无论是谁犯了错，都很难被监控。所以我希望，至少，我可以在这个公司和大家共事一段时间，我们再行决定，倒是也不迟。谢谢大家。”
叶菀歌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一方面将自己的优势完完全全地陈述了出来，另一反面却又不动声色地踩了叶书渊一脚。
是啊，多简单。
叶书渊现在的想法，就是他至少还要再奋斗十五二十年的，然后再将这个重担交给陆承钧。
然而叶书渊一家独大，这公司还有活路吗？
之前资金漏洞那件事，人们可不瞎啊……
在座的人们也忍不住想了，的确，之前他们始终是决定要跟随叶书渊的，毕竟叶菀歌才十八岁，十八岁就来掌权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实在是太早了。
在座很多人并不像是封慕辰和陈烨，他们至少还是有自己的公司的，可是很多人的全部资产都在叶氏啊！
如果真的叶氏倒了，他们又要怎么办？
叶书渊看出了大家的动摇，太明显了，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他无法自欺欺人地忽视的程度。
叶书渊咬咬牙，看向旁边不动神色的叶菀歌。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分明几年前，她还绕着自己笑吟吟地说着，以后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让自己和陆承钧一起养着她呢！
分明几年前，她还是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呢！
不……不对，不是几年前。
而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做戏？
只是现在，她再也不需要了，是吗？
因为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蜕变，早就可以涅槃重生！
叶书渊的脸色变了又变，直到投票器上面最后一票跳完。
他匆忙转头，应该是百分之五十八对上百分之四十二的……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设定，那么按照公司的控制权，按照他曾经游说的或者给过好处的人来算，应该是这样的——
叶菀歌不仅无法代替自己成为公司大股东，更加不可能顶替自己进入公司！
成为这家公司的控制人！
然而——
顾听雪已经哑声念出了答案：“那么，支持叶小姐成为副总裁进入叶氏的，占比百分之六十三，不支持叶小姐进入叶氏担任副总裁的，占比百分之三十六，另外百分之一……弃权。”
尘埃落定。
叶书渊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的叶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