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开门这种事，其实还是用不到叶菀歌的。
叶菀歌匆匆下去时，就见何梅已经将门开了，而沈令竹站在屋里，看着封慕辰，面色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她看了叶菀歌一眼，这才道：“哎呀小歌，你来了，你看封少……这个时候就来了家里，你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
叶菀歌不冷不热地看了沈令竹一眼，沈令竹语塞，僵住了。
叶菀歌看向封慕辰，仿佛眼底只有这一个人似的：“慕辰哥哥。”
“抱歉，今天临时叨扰了。”封慕辰道。
他始终显得有礼有节，沈令竹也不敢找封慕辰的麻烦，只好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没有没有，没这回事，请进吧。”
封慕辰这才微微颔首，跟了进来。
沈令竹的目光始终黏在两人身上，一动不动。
叶菀歌想了想，道：“不如来书房聊吧？”
沈令竹有点尴尬，这是嫌自己碍事呢？
可是这不是自己的家吗？
封慕辰微微颔首，径自跟了上去。
沈令竹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这简直是在名正言顺地打自己的脸呢。
在书房坐下，叶菀歌这才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发烧，她低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慕辰哥哥。”
“今天让你看到的那一幕，我很抱歉。”封慕辰自然道。
叶菀歌一怔：“没有这回事……我……”
“爷爷的一些想法，你不必放在心上，现在这种情况，我虽然不能直接对爷爷说不，但是我会一点点让爷爷放心，相信我们两个可以走下去的。”
叶菀歌心底宛如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封慕辰，哑声道：“你何必……”
“我说过我会等你。”封慕辰沉声道。
叶菀歌闭了闭眼，低声道：“这几天其实我也想过了，如果慕辰哥哥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一定比和我在一起轻松很多，你……”
“没有这样的选择，”封慕辰不气反笑：“当年如果我遵从父亲的意思从军，或许也比现在要轻松很多，可是那样的封慕辰，就不是封慕辰了。”
有些人会下意识地为自己的人生选择一条舒服的道路，并且告诉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同样有些人，他们学会了迎难而上。
就像是现在的封慕辰。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你不想妥协的。”封慕辰沉声道。
叶菀歌心底微微一颤。
封慕辰笑了，伸手摸了摸叶菀歌的头：“放心。”
那一刻，叶菀歌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那个，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封慕辰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他们作为家人，很多事情都看的分明。
封渐城现在经常一夜一夜地疼醒，但是他从来都不说，只要能够强忍着，他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和封慕辰封文轩说说话，也有的时候会聊起年轻时候在军队里面的峥嵘岁月。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可是又全都是变化。
每个人都知道，封渐城时日无多了。
他不再逼迫封慕辰，所有的一切，都是善意的规劝。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封慕辰拒绝他的时候，封渐城眼底的失望都让封慕辰觉得难受地要命。
自从封文轩出轨，家庭分崩离析以后，封慕辰就一直相信，封渐城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只是现在……
他终究无法听从封渐城的建议，去选择那条更加轻松的路，选择了，就意味着彻彻底底放弃叶菀歌。
他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慕辰哥哥，”叶菀歌的语气微微有点发颤，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出了什么决定，你一定要告诉我。”
封慕辰猛地抬头看她。
叶菀歌疲倦地笑了笑：“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决定……”
“不会的。”
“可是……”
“没有可是。”
“……谢谢。”叶菀歌觉得嗓子有点发紧。
她一直都是骄傲的，不擅长挽留，不擅长说出那些服软的话。
如果封慕辰要走，她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心甘情愿地松手，让他走上更好的路。
可是封慕辰从未给过叶菀歌这样的选择，他总可以站在那里，告诉叶菀歌不用怕，告诉叶菀歌，还有他在。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两个多月后，封渐城的病已经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有些时候，24个小时他要睡上20个小时，但是有些时候，人们更希望封渐城睡着，因为睡着，就不会疼痛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并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只能从这个素来刚毅的老人身上来查找端倪。
而很显然，连封渐城都容忍不了的疼痛，想必是会将人逼疯的撕心裂肺的难受了。
而这一天，封渐城让封慕辰找叶菀歌过来。
封慕辰心底微微一痛，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爷爷您稍等。”
彼时的叶菀歌正在叶华庭家里，担忧地看着叶华庭：“外公，您最近是不是总有点咳嗽？”
“可能是最近天寒了些。”叶华庭不怎么在意。
“可是就算是天寒了些，您好像已经咳嗽好几个月了。”叶菀歌想起自己上次来，叶华庭似乎就是如此，心底更加惴惴。
“没事，不用担心，外公挺好的。”叶华庭笑笑，伸手摸摸叶菀歌的头。
叶菀歌蹙蹙眉：“不然我们找梁医生过来看看吧？”
叶华庭道：“已经找过了，放心吧，药现在也在吃，没什么问题。”
叶菀歌这才松了口气，他们的家庭医生已经跟了很多年了，如果说没什么问题，那大概就真的是没什么问题了。
很快，宁沅过来：“小小姐，刚刚封少来电话，说封老先生想要见见您。”
叶菀歌心底一颤：“什么时候？”
“好像是现在。”
“好。”叶菀歌垂眸应下：“那外公，我先过去一趟。”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过去。”叶华庭蹙蹙眉，道。
好几个月了，封渐城一直在疗养，甚至没有出过疗养院的门，这个时候找小歌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