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和叶书渊，是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
叶书渊坐在那里，神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而沈令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在乞求着最后的一点怜悯。
可是倘若这个孩子因为怜悯而出生，叶书渊会喜欢他吗？
沈令竹不是不知道答案。
沉默片刻，沈令竹这才低声道：“你今天可能是累了，我……”
“令竹，我这句话，不是在和你商量。”
沈令竹顿时心底满是绝望：“为什么啊……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人，严心悦怀孕的时候，你不也很高兴吗？”
“恩，时间不一样了。”叶书渊顿了顿，这才道：“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差不多就这样吧。等下我让人给你带试纸，你再来验证一下，如果真是怀孕了，明天我带人去帮你打胎。”
沈令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叶书渊，泪水顺着脸汨汨而下。
良久，她方才哑声开口：“叶书渊，你真是……太狠心了。”
“你也不必如此，”叶书渊盯着沈令竹看了一眼，忽然闭了闭眼笑了：“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你倒是将我瞒得很好。”
安全套上被扎出来的小洞，正常看过去和平常的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倘若你细细看过去，你会发现这是被沈令竹一一做过手脚了。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令竹低声道：“我只是想再要一个孩子，趁你还年轻，你那么喜欢孩子，我们就再要一个……”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
见沈令竹还在这里狡辩，叶书渊的眼底满是厌弃，他蹙蹙眉道：“不用说了，你这点小伎俩，放在我这里根本就是不够看的。”
他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沈令竹的手指甲在沙发上恨恨地挠了一下，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印记。
而此时，叶菀歌那边却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番景象。
“你是说，现在沈令竹又一次怀孕了？”叶菀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小小姐，至少何梅是这样说的。”宁沅说道。
叶菀歌有点感慨，这是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的，前世叶书渊甚至很可能没有严心悦那个孩子，可是这一次，很多事情都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叶书渊的反应呢？”
“他希望沈令竹打掉这个孩子。”
“呵……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叶菀歌微微垂眸。
打掉这个孩子，为什么？
当时严心悦怀孕的时候，叶书渊不是还很高兴吗？
怎么换成了沈令竹，一切忽然就变了呢？
很显然，宁沅也是十分狐疑：“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叶书渊的态度分明不是如此，他一直坚持认为孩子多证明了他，咳，那个……能力强。”
叶菀歌简直要笑出声了。
这什么鬼逻辑？
大概也只有叶书渊能够想出来了。
宁沅说完，耳朵也是微微泛红的，叶菀歌却是没看到，只是摇摇头道：“没事，静观其变吧，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其实还说不定呢。”
宁沅一怔：“小小姐的意思是……”
“你不要忘了，这些天沈令竹和谁走得最近。”叶菀歌平静道。
陈胤……
如果这个孩子是陈胤的，那就太搞笑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孩子电话是陈胤的，而叶书渊还不知情地养了这个孩子，那么不得不说，叶菀歌都替叶书渊觉得悲惨。
只是很显然，现在叶书渊的态度明确的很，他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的。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件事先不提了，倒是说，这几天叶书渊对严心悦态度还好吗？”
“每天都有让人过去看严心悦，态度一直很温和。”宁沅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小姐是希望严心悦进门吗？”
叶菀歌笑出声：“你啊，还是太天真，现在严心悦和沈令竹还能算是制衡的关系，可是倘若严心悦真的进门了，这种制衡的关系消失了，你认为严心悦还会依存我们而存在吗？”
事实上，叶菀歌是考虑过的，倘若严心悦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一个女孩，而是又一个男孩，自己要怎么做。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让严心悦打胎算了。
可是还好，这是个女孩子……
叶书渊的重男轻女思想简直是登峰造极，在他那里，是个女孩子，叶菀歌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小小姐，”查理医生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特别将声音扬高了一点。
现在叶菀歌听声辨位的能力越来越强大了，甚至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脚步声，就能判断这个人是谁。
她有时候甚至会自嘲地说，自己都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然而此时，查理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叶小姐，叶老先生似乎是要醒了，您快过来看一下吧。“
叶菀歌猛地起身！
她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直接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都刮了下来。
宁沅看着难受，急忙冲上去伸手将叶菀歌扶住了，这才一步步引着她往病房的方向走。
果然，叶华庭的手微微抽着，他的嘴唇也在翕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然而叶菀歌完全看不到。
眼前只有一片苍茫，不是纯粹的黑，却也没有光。
混沌地让人难受。
叶菀歌急匆匆道：“外公，外公？你醒了吗？”
她就那样安静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着一个裁决。
整个房间是如此寂静，人在看不到东西的时候，总会有下意识的恐慌。
而此时，很显然，叶菀歌也是如此。
她伸手试图去抓住叶华庭的手，然而只抓到了微凉的手指。
叶华庭的手在发颤，叶菀歌静静地等着。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让她自己都有点承受不住。
良久，方才听到叶华庭静悄悄地开口，嗓音带着点沙哑，带着点疲惫：“小歌……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叶菀歌的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