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叶菀歌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像是从前一样的。
可是封慕辰还是觉得心底憋闷地厉害。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这时候却忽然一句封少出口，全世界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光，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黑暗。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们分手的那阵子，遇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几乎是全部重合。
封慕辰的手微微攥紧，良久方才道：“你叫我什么？”
叶菀歌怔了怔，看向眼前的封慕辰。
明明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的模样，可是那种冷静，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全部坍塌了一样。
封慕辰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叶菀歌微微咬住下唇：“慕辰。”
封慕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显然是过激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抱歉，我知道你的病情，我不该逼迫你的。”
叶菀歌摇摇头：“我知道你心底不好受。”
封慕辰没说话。
“算了，你要去的话，我陪你就是了。”
“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是答应过……”叶菀歌想说自己好像是答应过陈烨一起，但是没来由地，看着封慕辰几乎是紧绷的姿态，她又将这句话吞下去了。
也许……又是自己忘了。
叶菀歌想着，便笑着应了：“那好。”
“你啊……”封慕辰终于恢复了平静，轻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叶菀歌的头。
叶菀歌对这个动作并不抗拒，甚至不会表现出惊愕。
这样的感觉，让封慕辰总可以自己骗骗自己，就好像叶菀歌并没有忘记他，他们还像是从前一样。
“对谢南筠，你打算怎么办？”见封慕辰并不打算走，叶菀歌索性开口问道。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眼：“你呢？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不是你说要自己处理的吗？”叶菀歌嘀咕一声，语气带着三分嗔怪。
那意思，你明明说要自己处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甩锅给我？
封慕辰闷笑出声：“很简单，我会给她设局，让她自己承认这一切，毕竟现在我们手头有人证物证，但是都没有让她自己承认来的效力更高。”
“你是说法律效力？”叶菀歌不解：“那是差不多的吧，自证和他证……”
“不是，”封慕辰冷声道：“是说舆论效应。”
叶菀歌了然。
谢家想要将生意做回内地，舆论效果是很重要的。
封慕辰现在要做的，无疑就是要彻底毁了他们。
毁了谢南筠，同时毁了谢家。
叶菀歌笑笑，道：“好。”
封慕辰看她，道：“你放心，这件事算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菀歌摇摇头：“我明白的，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还是那样熟悉的温和的语气，封慕辰总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待得太久，他总会忍不住想要骗骗自己，就好像一切都回来了似的。
“那我先走了。”封慕辰道。
叶菀歌笑笑，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样子俏皮而可爱：“恩，我等你。”
封慕辰的心就跟着荡了荡，笑道：“好。”
封慕辰出去没多久，叶菀歌想着阿大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就听宁沅在外面说了一声：“小小姐？”
叶菀歌应了：“醒着呢，怎么了？”
“陈少和陈小姐来看您了，现在可以吗？”宁沅问。
叶菀歌有点无语。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两人，只是……
她侧头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早上五点啊。
哪里有这个时间来探望病人的？
她点头应了，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看不到，连忙扬声道：“请进。”
下一秒，门就被人推开了，陈媛媛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她打量了叶菀歌一会儿，差点直接扑上来，还好后面被陈烨眼疾手快地一提，这才阻住了。
叶菀歌哭笑不得：“陈小姐。”
“你都不叫我媛媛了吗？”陈媛媛委屈道。
叶菀歌无奈，只好立刻改口：“媛媛。”
“疼不疼？”陈媛媛眼圈都红了，忽然想起上次她自己捅了自己一刀躺在病床上时，叶菀歌也曾来看过她的。
这样一想，竟是忽然调转了一样。
叶菀歌摇摇头：“还好。其实没什么感觉。”
虽然医生说她大脑受到了撞击，但是只是会感觉有点眩晕，倒还是撑得过去。
陈媛媛哑声道：“你就是太坚强了。”
“听说……你的大脑受伤了？”陈烨站在后面，问道。
他的神情带着明显的审视，半开玩笑地问道：“还记得我们吧？”
叶菀歌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到他们这模样，明显已经是知道了消息，便也摇摇头道：“放心吧，都记得好好的呢，”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道：“别将这件事说出去，好吗？”
她现在毕竟是叶氏的副总裁，将来还要继续向上走。
倘若被人知道了自己被算计车祸，还失忆了，肯定要影响信心的。
陈烨道：“虽然我们不说，但是消息很明显已经传出去了。而且照片也很骇人。”
这些事情……刚刚封慕辰都没有说。
叶菀歌微微垂眸。
看来，制造这件事的人是故意的啊……
将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多多少少肯定是要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港城和内地消息互通的很快，估计没多久，内地的公司员工也就都知道了。
叶菀歌轻笑了一声：“那就算了，没事，不碍事。”
“你忘了封慕辰，是吗？”陈烨忽然问道。
陈媛媛的脸色变了，伸手扯了陈烨一下。
然而已经迟了。
话已经出口，她只能小心地看向叶菀歌的表情。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笑笑：“陈少，您这么大清早地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即使明明已经忘记了封慕辰，可是陈烨就是感觉，她和封慕辰之间是如此地密切，根本容不得任何其他人插进去。
陈烨静静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道：“你真的失忆了吗？”
为什么明明失去了和封慕辰的记忆，你和他之间……还是如此地紧密？
那种维护，几乎是下意识的，不需要依赖记忆，而是与生俱来的亲密。
陈烨的手微微攥成拳，脸色难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