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茵似乎是松了口气，还没说出下一句话，颜予竹就从隔壁找过来了：“你回来了。”
“妈。”封慕辰缓和了神色。
“今天下午这边动静挺大的，”颜予竹沉默了一下，问道：“叶小姐走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刚刚封慕辰的神色，还有那紧攥的拳头。
知子莫若母，颜予竹知道，封慕辰的情绪怕也是在悬崖边缘了。
“恩，下午走的。”封慕辰淡淡开口。
颜予竹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妈逼走她的吗？”
封慕辰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导火索而已。”
他们之间的矛盾总会爆发，这一点，从叶菀歌失去和他有关的所有的记忆开始，封慕辰就已经了然。
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只需要一点风，就可以扰乱一切。
而颜予竹的出现，无疑就是这样的导火索。
他们再也没办法假装一切都很好。
封慕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您今天还好吧？”
“我挺好的。”颜予竹盯着封慕辰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苏茵茵。
苏茵茵只好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
她心底明镜，如果不是因为颜予竹一直的反对，叶菀歌这边也不可能崩溃地这么快。
之前一直知情达理的颜予竹，苏茵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直这样反对叶菀歌和封慕辰的事情。
明明全世界都认为他们无比般配，可是封家就成为了最大的麻烦。
“或许这也是个好事，”颜予竹顿了顿，道：“你们分开静一静，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是啊。”封慕辰轻笑了一声：“我们好好思考一下，之后就可以分开了。”
颜予竹脸色微变：“你何必这样想……”
封慕辰也知道，他不能再刺激颜予竹了。
颜予竹自打上一次发病以来，是完全靠着药物来维持最基本的平衡。
倘若再次被打破，按照医生的说法，直接精神分裂也未可知。
颜予竹最严重的时候，曾经每天都想着自残，二十四小时都离不开人的。
想到这里，封慕辰狠狠闭了闭眼：“抱歉，我刚刚情绪不太稳定。”
“你啊……”颜予竹也知道，这些天，自己逼他太狠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底也有点为封慕辰难受。
“若是你们有缘分，便不在意这一时半会的事情，不是吗？你们总会走到一起的。”颜予竹轻声道：“妈……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自己好……
多好的一句话。
封文轩也是这样说，为了自己好，然后毫不犹豫地拖着自己和叶菀歌一起堕入深渊。
甚至叶菀歌也是这样说，为了自己好，只在离开前留下一句话，让自己注意饮食，保护好自己的胃，就这样不告而别。
封慕辰没说话，依旧只是笑了笑。
是啊，都是为了自己好。
颜予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封慕辰怕都是听不进去的。
她轻叹了口气，这才起身，轻轻拍了拍封慕辰的手背：“刚刚来的路上，遇到了叶家舅舅，”她顿了顿，道：“叶先生让你有空的时候去和他聊聊。”
封慕辰的心底微微一紧：“好，我知道了。”
“你好好和叶家舅舅聊聊吧，反正都是孩子间的那点事，你们聊开了，估计也就通透了。”颜予竹说道。
她看得出来，叶黎川对叶菀歌和封慕辰的婚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赞同的。
希望封慕辰能够在这边知难而退。
其实封慕辰心底倒是有点意外的。
叶菀歌回内地了，叶黎川居然留在了港城。
难道是为了苏茵茵留下的？
封慕辰看了一眼苏茵茵，苏茵茵摇摇头，沉声道：“你考虑好，这次黎川可能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你和小歌的事情了。”
封慕辰垂眸笑笑。
想起昨天叶黎川沉怒的神色，想起叶黎川说过的话，封慕辰觉得此时此刻，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自己都不意外。
只是……
他没来由的想起，曾经面对这些时，叶菀歌曾经说过，其实无论谁来反对，她都不会害怕的。
因为他们站在一起，就根本不必在意谁在赞同谁在反对。
结婚也好，一生一世也罢，那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封慕辰忽然想起了关于过去的事情。
他怔了怔，只觉眼睛有点发酸。
现在的叶菀歌，还会这样坚定吗？
还是说，过了很多年后，她会同样笑靥如花地和其他人说起这番话？
而那时候的自己，或许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了。
封慕辰闭了闭眼，努力压抑住自己悲观的想法，点点头应道：“我知道，放心吧。”
苏茵茵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放心的，她古怪地看了封慕辰陈一眼：“你去吧。”
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明明之前还是一心一意站在叶菀歌那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封慕辰，苏茵茵竟然也开始有点难过起来。
他们两个人……明明就是那么好那么好，凭什么要经历这些呢？
封慕辰笑笑，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是明明是笑容，苏茵茵却觉得在封慕辰脸上看不出半点笑意。
她做了那么久电灯泡，实在是不能更了解封慕辰的神色。
在被叶菀歌逗笑时，也会像是平常的少年一样笑出声。
在对叶菀歌的恶作剧无可奈何的时候，唇角弯起的弧度总能让人动容。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连平凡的生活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封慕辰再也不是那个旁人眼中高山仰止的商界神话，而是变成了恋爱中的大男生，那么简单，却又那么地……让人艳羡。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苏茵茵忽然觉得鼻尖发酸：“那个，你要不然先别去了，我先去劝劝黎川吧？”
自己说的话，叶黎川总归还是听得进去的。
苏茵茵总觉得现在封慕辰过去，叶黎川情绪肯定是很差很差，少不得又是一顿整治。
封慕辰却只是摇摇头，淡淡道：“没关系，谢谢你，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