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叶菀歌低声问：“还能是什么？”
她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
“是你落水那一次。”叶黎川沉声。
叶菀歌看他：“对，我刚刚也想到了。”
那一次，看来陆书渊是真的完全不知情，是沈令竹的自作主张。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他竟然能够拿出这份录音来欺骗我，看来他们两个合谋的时候，怕是不敢录音了，沈令竹怕是字字句句都在说他们的合谋，所以完全没有给他录音的机会。”
“没错。”叶黎川淡淡颔首。
叶菀歌想了想，道：“我会让人再去分析他给我的那份U盘的内容，还有物质上面的，之前谁曾经经手这种，还有……我会去监狱见一下沈令竹。”
“你一个人？”叶黎川蹙眉。
叶菀歌摇摇头：“我会让慕辰陪我。”
叶黎川显然放心下来：“那好。”
“小舅舅似乎对封慕辰很放心？”叶菀歌促狭地笑道：“支持我们啊？”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好，慕辰也很照顾你。”叶黎川道。
叶黎川说起感情问题时，就像是在谈论公事一样，丝毫不苟言笑。
叶菀歌倒是也习惯了，点点头道：“那我先下去了。”
“小歌……”叶黎川却是开口。
叶菀歌看他。
“帮我和茵茵说一句抱歉。”叶黎川的眼底分明有亏欠。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道：“没关系，我替她告诉你，茵茵能走出来的。”
即使不能，想必茵茵也不喜欢这样的道歉。
其实感情的世界里，真的没有对与错。
伤害了别人的人，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菀歌的神情很平静，对叶黎川笑笑，道：“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错了，我不该一厢情愿地帮你们介绍的。”
“只是，小舅舅说你自己心底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却是不相信的，希望有一天，当小舅舅您对我已经足够信任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将真相告诉我。”叶菀歌笑道。
叶黎川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微微颔首：“好。”
她曾经要求过无数次，只是只有叶黎川自己才明白。
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所谓的真相。
那些年少时候懵懂无知的喜欢，和那份难以坚守的责任感。
他也曾经无数次梦回，没有回到那鲜血淋漓的战场，而是回到了叶风妍的墓前。
没有人知道，叶风妍过世以后，他是回来过的。
远远地看着叶风妍的葬礼上哭得或真切或虚伪的人们，然后在人散去后，慢慢走到了墓前，看着墓碑上叶风妍熟悉的笑脸。
那是他的姐姐，曾经对他那么好那么好的姐姐，可是他连这样的人，都守护不住。
他被迫离开，然后再回来时，面对的便是至亲之人的死亡。
所以只能再次逃开，再次远远地逃开。
在其他人眼中最无所不能的他，在这方面，永远都是个懦夫。
这些话，叶黎川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只能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果。
像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惩罚，不死不休。
他想，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担负任何人的人生吧。
叶菀歌下了楼，就从自己办公室窗子看到外面陈烨的车似乎是风驰电掣地开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说的陈氏公司的事情。
叶菀歌倒是没多想，只是静静地坐回了办公桌前，然后就见阿大匆匆进来了：“小小姐，这是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
不过是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这效率也太高了一点。
阿大笑笑：“小小姐看一下，还需要什么，我将重点都标红了。”
叶菀歌赞许地笑笑，翻开了文件。
U盘很干净，上面只有自己还有陆书渊的指纹，显然陆书渊也是注意过的。
至于U盘中曾经有过的数据，只有一些叶氏的文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还是被陆书渊剪辑下去了。
叶菀歌翻到第二页，就见那录音……果然还是被剪辑过的。
“中间剪辑掉了两小段是吗？”叶菀歌问。
本来就不怎么长的录音，中间还少了两段，无疑是让人在意的。
“小小姐，我们试图恢复了一下，但是只能恢复了模糊的单音，听到的是叶风妍，还有神经性，两个词，曾经几次出现，其他的实在是没办法复原了。”
“已经足够了。”叶菀歌将东西收了，道：“走，现在去申请一下沈令竹的会见。”
“要联系封少吗？”阿大问道。
叶菀歌想了想：“不要了吧，慕辰最近好像也很忙，就不要什么都去打扰他了。”
阿大犹豫了一下：“可是……”
“那么紧张做什么，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呢吗？”叶菀歌笑道。
阿大和宁沅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然而刚一出门，叶菀歌就怔住了。
门口的人，不是封慕辰又是谁？
他手中拉着叶承钧，叶承钧就小心地说道：“姐姐，我刚刚忽然就很想姐姐，就让哥哥带我来看姐姐了……打扰姐姐了吗？”
封慕辰笑笑，道：“他是右眼皮忽然跳了，担心你有危险，所以就让我陪他来了。”
叶承钧扯了扯封慕辰的衣角。
封慕辰就道：“你要出去？”
“恩，本来是想要去一趟……沈令竹的监狱。”叶菀歌看了一眼叶承钧，神色稍微有点复杂。
叶承钧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说到底，也是他的一番话，将沈令竹送了进去，此时若是再有任何怜悯，叶承钧当时也不会那样做了。
“小孩子去那边不太好，不如……”封慕辰想说如果不是很急的话，不如就换上一天。
叶承钧却是开口了：“没事的，”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笑道：“我也可以进去的。”
叶菀歌和封慕辰皆是一怔。
叶承钧见两人的表情，这才道：“如果哥哥姐姐不想我进去，我就在外面等就好了，我会很乖的。”
叶菀歌看了叶承钧一会儿，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没事，那就去吧。”
她并不知道，叶承钧是不是想沈令竹了，还是说……
他有其他的话要说。
叶菀歌忽然发现，其实她愈发看不懂这个小孩子的心思了。
曾经一览无余的叶承钧，慢慢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叶菀歌伸手揉揉叶承钧的头，笑道：“一会儿要是害怕就告诉姐姐，知道么？”
“恩！”叶承钧亲昵地蹭了蹭叶菀歌的手，像是撒娇的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