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说不出心底的感觉，仿佛如鲠在喉。
又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分明随时随地就会劈下来，可是叶菀歌却是无法挽回。
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然而封慕辰那边依然半点联系都没有。
叶菀歌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委屈的。
倘若当时自己将一切说出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然而没有倘若也没有如果。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就更加无从说明了。
叶菀歌不能将工作放下，她始终很努力，公司的人看不出叶菀歌的异样，然而身边的人却是不然。
无论是叶黎川还是宁沅阿大，都是心知肚明。
叶菀歌的状态很差，她经常不经意间就放空了，然后盯着手机看很久很久。
可是同样，所有人都知道，她等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半点音讯。
再次接到封慕辰的电话，却已经是第三天了。
叶菀歌最近没日没夜地加班，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开始叶黎川还想拦着，可是看到叶菀歌的样子，他就知道他拦不住。
封慕辰来电话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叶菀歌浑身微微一颤，伸手将电话抓了过来：“喂。”
她的声音却是冷静无比，全然不似她此时的表情。
“小歌，你在家吗？”封慕辰的声线也很温和，一如既往。
叶菀歌却第一次惶恐，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叶菀歌摇摇头：“没有，我还在公司。”
“我差不多快到你公司那边了，我们见一面，好吗？”封慕辰笑笑，道：“还是说，你现在在忙？”
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也是他们往常经常会说的，可是这一刻，叶菀歌就是觉得心头一阵阵刺痛，她在害怕，害怕这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等一切都散了，封慕辰也就该不见了。
她顿了顿，却还是强撑着应了：“好，你等等，我这就下去。”
“我上来接你吧。”封慕辰道。
叶菀歌摇头：“没事，我……我下来。”
“听话。”封慕辰微微蹙眉。
叶菀歌不说话了。
她这才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好。”
果然，没过十分钟，封慕辰就到了。
封慕辰来的时候，看起来风尘仆仆，叶菀歌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感觉封慕辰像是忙碌了很久。
她看着他，明明只是分开了三天，却让叶菀歌觉得心都跟着悬起来了，像是在等待着一个裁决。
“慕辰，我……”叶菀歌的声音微紧。
“吃晚饭了吗？”封慕辰问。
他没有让叶菀歌说完她要说的话，反而直接打断了。
叶菀歌心头揪得更厉害，摇摇头。
“我们先去吃饭。”封慕辰对叶菀歌伸出手。
叶菀歌迟疑了一瞬，摇头，甚至往后小小地退了半步：“我们说清楚吧。你这样，我很害怕。”
她的眼神中有难得的脆弱，这在从前的叶菀歌身上，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封慕辰心底微微一痛，沉默了一下道：“我妈那边……现在还没清醒，不过已经在治疗了，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吗……太好了。”叶菀歌打心底松了口气。
然而叶菀歌知道，事情还没有解决。
果然，封慕辰继续说了下去：“我和父亲聊了聊，父亲的意思是，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不是你的错。”
叶菀歌怔住。
不……
不是的。
在自己和封慕辰去之前，他们分明已经独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颜予竹真的是因为封文轩而发病，那么那时候早就该发作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叶菀歌心底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知道为什么封慕辰要这样说，但是叶菀歌知道，他说的不对……
颜予竹发病只有一个原因，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
和叶风妍太过相似的自己。
近来总有人说，叶菀歌的眉眼和叶风妍愈发相似了。
有些时候叶菀歌也有这种感觉，站在镜前看过去，就恍惚间穿越了时光，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叶风妍。
让叶菀歌甚至想要伸手摸向镜子，就好像可以穿过镜子，找到当年的那个叶风妍一样。
可是分明是不可能的。
叶菀歌闭了闭眼，低声道：“是伯父说的？”
封慕辰看着叶菀歌的神情，颔首应了：“恩，是父亲说的。”
“怎么可能……当时伯父明明已经和伯母见过一段时间了，如果真的是因为伯父，伯母怕是在我们去之前情绪就不对劲了。”叶菀歌强撑着说道，她看向封慕辰，眼神有点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来，还是应该等封慕辰亲口说出自己的裁决。
如果自己开口，那么要如何解释自己没有提前说明这一切？
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在颜予竹崩溃的一刻，化为虚无。
叶菀歌闭了闭眼，低声道：“我虽然很想去看看伯母，可是伯母看到我，应该还是会很难过吧，我……就不过去了。”
不能再靠近了，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接下来，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靠近了。
叶菀歌微微垂眸，哑声笑道：“慕辰，你快回去陪伯母吧。”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封慕辰看向叶菀歌，忽然问道。
这是叶菀歌第一次对封慕辰隐瞒，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然而她终究只是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道：“伯母应该……也不会再想要见我了。”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将微微挣扎的叶菀歌抱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而宽广，叶菀歌只是静静地流了泪。
良久，封慕辰方才道：“不管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用担心，好吗？这几天是我不好，我冷落了你。”
封慕辰的语声很温和，叶菀歌顿时难受地更厉害了，哑声道：“慕辰，是我隐瞒了你。”
封慕辰微微蹙眉。
叶菀歌慢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推开了封慕辰的怀抱：“我知道的，关于伯父和妈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