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情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差异会这么大。
她觉得委屈，可是从来都没有办法改变。
从小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她不能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叫陆书渊一声爸爸，即使后来跟着沈令竹进了家门，叶菀歌为难她的时候，沈令竹也从来没有护着她。甚至有些时候，沈令竹对叶菀歌比对她还要好。
后来，陆菀情就发现其实回去不回去，对于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她回去了，依然不能叫陆书渊爸爸。
因为陆书渊不认她。
可是沈令竹从来没有反对过，他们看起来过的都很好，只有她，一无所有的人，只有她。
到了后来也是，自己义无反顾喜欢上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上了叶菀歌。
是啊，叶菀歌才是叶家的嫡小姐，叶菀歌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叶菀歌比她聪明，比她更懂得人情世故，也比她更加讨喜。
陆菀情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有些人或许天生就是被人喜欢的，也有的人，像是自己一样，从小就是蝼蚁一般。
慢慢地，就习惯了。
只是习惯并不代表不难过。
陆菀情看着面前眼神冷若冰霜的封慕辰，再看看不远处的叶菀歌，她能够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仿佛在昭示着她的宿命。
陆菀情忽然挣扎起来：“这只是个意外，你们都知道，我不可能想要伤害他的！这是事故，是意外事故！”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最后的挣扎。
叶菀歌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看向来的王警官，道：“王警官，好久不见。”
王警官点点头，看向旁边被封慕辰的人按着的陆菀情，轻咳一声道：“放开吧，我们来接手就是了。”
陆菀情眼睛通红：“警察，你要明鉴啊！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监控可以证明，我根本不是故意伤梁蕴和的，我喜欢他啊，我怎么可能伤了他？”
王警官蹙蹙眉，道：“现在家暴的人也不少。”
这话让陆菀情简直要哭出来了：“警官！你就是我最后的希望啊！你一定要看那个监控，不能被任何人迷惑，他们都不想让我好了，我……我不想进去啊！”
王警官轻咳一声，道：“我们自然会严格查证的，你放心，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这个你可以放心。”
陆菀情听了这句话，心底好不容易安定了一点，又更绝望了。
这是她做的啊！
他们如果严格查证，查证到她之前说的话，肯定要认为她是蓄意的。
更何况，她的做法肯定会让人怀疑的！
想到这里，陆菀情的脸色都变了。
她被警察往前拉着走，人却已经回转过头来，看向叶菀歌，眼底满是哀求：“姐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做牛做马，怎么样都会报答你的！”
叶菀歌眼底却添了三分笑意：“报答？”
“对对对，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陆菀情见叶菀歌回应，立刻强行站住了。
叶菀歌笑意更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一无所有。”
陆菀情的脸色顿时惨白。
“更何况……”叶菀歌顿了顿，道：“这么多年来，你许诺给我的，几乎任何一样都没有做到过。陆菀情，我曾经想过要拯救你的，只是后来我发现，你不值得。”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却让陆菀情感觉如堕冰窟。
良久，陆菀情的嘴唇翕合了几下，小声嗫嚅道：“我求求你，我以后肯定改过自新，你也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不瞒着你，现在谁能帮我一把，我真的会将人奉若神明，我……”
“我不需要。”叶菀歌笑意渐深。
陆菀情这才意识到，其实叶菀歌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她，只是在等着她说出这些话，然后再无情地让她重回绝望。
给人希望，再彻彻底底地让希望湮灭。
叶菀歌的手段着实高明，让陆菀情绝望地无可附加。
良久，她方才低声道：“你赢了，如果当年我跟着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抛弃我？”
甚至会带着我，像是现在带着承钧一样。
陆菀情心底百味杂陈。
她想起这么多年她的动摇，现在的她，没有了叶菀歌的支持，也同时失去了沈令竹和陆书渊。
到了最后，连梁蕴和也被她伤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帮她最后一把……
她已经一无所有，不论是金钱，或者是人生。
叶菀歌笑了笑，垂眸道：“当时我的确是想过，带着你也无妨。”
叶菀歌始终觉得，前世陆菀情之所以会那样助纣为虐，更多的是因为沈令竹的引导。
她也曾经想过，倘若将陆菀情带在自己身边，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只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叶菀歌方才明白，陆菀情或许从最开始就不可能真正跟随她。
就像是宿命，也是她的命中注定。
陆菀情苦笑了一声：“果然……”
只是倘若重回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跟随叶菀歌，只要想到这一层，陆菀情就觉得打心底别扭。
她和叶菀歌斗了太多年，现在向叶菀歌低头已经是太不容易，更何况忠心耿耿地跟着她。
看来叶菀歌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没有理会她的示好。
她们两人走到了这里，已经是回不去了，更何况自己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怕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吧……
陆菀情哑声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叶菀歌点头。
“帮我告诉一下陆书渊，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爸。”陆菀情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如果陆书渊愿意帮她一把，哪怕是给她办一个取保候审，她都会无比感激。
叶菀歌果然笑了笑，淡淡点头：“可以，只是我也不常见到他，有机会的吧，我会帮你带话。”
陆菀情的心凉了一半，哑声道：“不管怎样，谢谢了。”
叶菀歌挑挑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