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脱口而出：“你还有外公，还有我，还有叶氏。”
叶黎川淡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叶菀歌的头：“这也是我想要和你说的，陈烨现在也不成气候了，在公司里面也没有什么威力了，短时间内他这边也是伤筋动骨，不太可能有办法动摇的了叶氏，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候，是还权给你的最佳时机了。”
叶菀歌睁大眼睛：“小舅舅……”
“你马上就二十岁了。”叶黎川的眼底带了点感怀。
他没能看着叶菀歌长大，或许也没办法看着叶菀歌将叶氏重新带到巅峰。
但是至少……他还是参与了她的人生，至少看到了叶菀歌雷厉风行的模样，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样子。
“你身上有你妈妈的特质，但是很多地方，你又比你妈妈坚强，”叶黎川的眼神带着一点释然，也带着一点怀念：“小歌，现在还权给你，在他们意识到之前，我们这边就可以交割完毕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即使再威胁，威胁到的人也是叶氏的前任总裁，可是前任总裁到了那个时候，早就已经不见了，他们就没办法再对你构成任何威慑。”
叶菀歌咬紧牙关：“你打算怎么办？隐姓埋名过完后半生吗？”
叶黎川的话，像是一种告别，让叶菀歌只觉不尽的惶恐。
叶黎川倒像是根本没考虑这些似的，只摇摇头道：“这不重要……”
“这为什么不重要？”叶菀歌抬高了声音：“谁的人生不是人生？我的是，你的就不是了吗？就因为当年您离开了，您就要惩罚自己这么久吗？换言之，即使当年您在这里，就真的可以改变什么吗？”
叶黎川看向叶菀歌，眼神极为深邃复杂。
叶菀歌狠狠闭了闭眼：“小舅舅……我不可能允许你为了我，这样牺牲你自己，叶氏的延续，从来都不应该靠着家人的牺牲来延续……那样我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叶菀歌终于明白了叶黎川的意思，他是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沉寂，而这个前提就是，叶黎川的消失。
迅速地交割，迅速地将一切交还给叶菀歌，然后叶黎川的消失，也同时带走了叶氏所有的污点。
叶菀歌定了定神，这才说下去：“我不喜欢这种自我牺牲的做法，另外，即使小舅舅消失了，有心人也会一直纠缠不放，叶氏的动荡也是避无可避。”
这句话让叶黎川笑了出来：“是么？小歌，虽然我没有能力将叶氏带到巅峰，商业毕竟不是我的专长，但是……至少这一点，我还是了解的。”
叶菀歌看他，手紧紧拉着叶黎川的衣襟：“别。”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哀求，叶黎川却只是伸手摸了摸叶菀歌的头，仿佛用尽了全部的温柔。
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叶菀歌，看向了曾经的某个人。
而叶黎川只是重复了一遍：“放心吧，你和爸爸都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在A城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去哪里都一样，更何况，我本来就志不在此，你也不必为我感到可惜。”
叶菀歌眼底满满的都是泪意：“其实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是吧？”
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叶氏面临威胁，只要他们威胁的人是他。
那么他就可以立刻抛下一切，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就好像叶黎川这个名字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回来，就是来给叶菀歌做挡箭牌，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自己。
叶菀歌咬紧牙关，看向叶黎川，她的手指不自觉地使劲，哑声道：“小舅舅，如果这个时候茵茵在这里，你也会这样做吗？”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茵茵，叶黎川的眼神变了变，最终定格在近乎死寂的平静上：“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不需要考虑这些……”
“我只是问你，当年你和茵茵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想好了，一旦叶氏这边需要你做出牺牲，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甚至不告诉茵茵吗？”叶菀歌蹙眉问道。
叶黎川终究还是笑了，他微微垂眸，语气不带有任何感情：“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我和茵茵早就结束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或许没过几年，我就可以听到她的婚讯，”顿了顿，叶黎川对叶菀歌笑了笑：“行了，我这边也有些东西要准备，明天召开紧急股东大会，时间就定在上午十二点之前吧，在他们给出的截止时间之前，我们的公司权利就可以交割完毕，之后的路，小歌……小舅舅就不陪你走了，你自己小心。”
叶菀歌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良久，她方才咬紧下唇，松开了叶黎川的衣袖。
叶黎川笑得更加温和，拍拍叶菀歌的头：“去吧，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小舅舅就不多留你了。”
叶菀歌没说话，只觉步伐无比沉重。
她回到办公室，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苏茵茵的电话号码。
过了好一会儿，苏茵茵方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苏茵茵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小歌？怎么？”
“你有空出来和我见一面吗？”叶菀歌强忍着鼻尖的酸意，低声道：“对不起啊，我总是这个时候找你。”
“没什么，只是……我这边这会儿可能不行，晚上成吗？”苏茵茵问。
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小歌，你小歌你怎么了？你这是……哭了？”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叶菀歌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茵茵……我真的不该因为这件事打扰你，是关于小舅舅的事情，如果你觉得不想见，你直接对我说就好了，我……我不想让你难受。”
她的语气还是尽量维持着平静的模样，只是嗓音的哽咽却骗不了人。
苏茵茵沉默良久，这才叹了口气：“我去，我肯定要去啊，那个，你等等，你家封慕辰也在呢，我一会儿和他一起过去。”
叶菀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