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的偏执，叶菀歌并不是第一次发觉。
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这一切，陈媛媛就在自己的对面，眼底仿佛都带着光。
她的爱是卑微的，却也如此熠熠生辉，让人无法不去关注。
更重要的，是陈媛媛的态度，陈媛媛并不是那种求而不得也会一直努力的类型，叶菀歌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的爱是有目的的，无论包裹地多么冠冕堂皇，她的最终想法都是要将叶菀歌据为己有。
叶菀歌对此心知肚明。
良久，她方才轻轻垂眸，笑道：“媛媛，谢谢你。”
陈媛媛又惊又喜地看她，期待着叶菀歌说出口的下一句话。
叶菀歌却只是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很感激，这次你做的事情……但是媛媛，你毕竟是……”
“我知道我是陈家人！”陈媛媛怒道。
叶菀歌抬头看她，神色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永远如此平静的样子，让陈媛媛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媛媛哑声道：“就算我是陈家人，就算我是女孩子，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她的目光如此刺眼，让叶菀歌有点难受。
她不想伤了她，更何况……陈媛媛为她做的事情，叶菀歌的确心存感激。
就像是一个局，陈媛媛用了最直接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却是生生将这个局给破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帮自己。
陈媛媛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能这样喜欢我，只是……”
“只是你不喜欢。”陈媛媛脸色苍白如纸：“其实你并不喜欢接受我对你的喜欢，是吧？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这样的感情，这让你感觉是种负担。”
“我没办法安安静静地付出，像是封慕辰那些年对你那样，我自知做不到，所以我其实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对你好？反正对你好了，你也不会回应我，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陈媛媛的眼眶愈发红了。
良久，她方才哑声说了下去：“其实我觉得，我明恋和暗恋都是一样的，因为如果你真的因为歉疚而回应了我，我倒是觉得那就不是你了。”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道：“小歌，你记得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放弃了，就喜欢不下去了。”
叶菀歌无措地看向陈媛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是曾经叶华庭说的那样，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陈媛媛对她的好，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陈媛媛付出的一切，然而以不爱为借口，永远地将陈媛媛拒之门外。
感动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
陈媛媛闭了闭眼，咬紧牙关，维持着自己最后的自尊：“我这样做，我哥那个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是不可能轻易原谅我了，所以……之后他会怎么对我，我反正是一概不知，只是……”她顿了顿，这才看向叶菀歌的眼睛：“小歌，我每次说，我只能到此为止了，其实都不是真心的，这一次，我虽然累了，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也许有一天，你厌倦了封慕辰，你还可能考虑我一下，对吧？”
她的眼底带着最为诚挚的光芒，叶菀歌却只觉得，这种感情……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陈媛媛很聪明，她选择了的这个时刻，是刚刚为了叶菀歌付出一切的时刻。
叶菀歌如若直接拒绝，无疑是太过残忍的。
她抓住的，就是叶菀歌这一刻的心理。
叶菀歌轻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你刚刚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对，感情是不能被勉强的，媛媛，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所以如果我因为愧疚，或者是因为想要回报你，所以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对你是真的不公平。”
陈媛媛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叶菀歌看着她垂着头，眼泪砸在桌上，心底也是有点难受，她伸手，想要碰触一下陈媛媛的肩膀：“媛媛……”
“别碰我。”陈媛媛往后猛地一闪身。
桌上的装饰花瓶掉下来，水和新鲜的花瓣散落一地。
叶菀歌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怎么当回事。
倒是陈媛媛盯着那破裂的花瓶看了良久，眼底的神色都有点恍惚。
叶菀歌知道，她是看着那花瓶，想起了她自己。
果然，过了一会儿，陈媛媛方才直起身：“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逼你。”
叶菀歌抬眼看她。
她的神色很复杂，陈媛媛看在眼底，却只有点想苦笑。
是啊……
自己的感情那么厚重，那么认真，在叶菀歌眼里，却只是一种无形的负担吧？
这样想着，陈媛媛忽然就有点释怀了。
她该放手了，该彻彻底底地放手了。
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即使是将这份感情牢牢装进心底，她也做不到。
“你们什么时候订婚宴？”陈媛媛又问了一遍：“请帖，我没收到。”
叶菀歌迟疑了一下：“应该是一并给了陈烨陈少了。”
“是吗……”陈媛媛见叶菀歌语焉不详，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其实你真的不擅长伪装，小歌，你不想告诉我，是怕我去闹吗？”
叶菀歌摇摇头：“是我的生日那天，我以为你知道。”
“我回去查一下，你的生日，我记在了家里的日历上。”陈媛媛的眼睛亮了。
叶菀歌也只是微微垂眸笑笑，没有说话。
陈媛媛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其实这里也装着的，就是……”
叶菀歌笑出声。
“你不生气吧？”陈媛媛小心翼翼地问道。
叶菀歌摇摇头：“没有的事，你能想着，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媛媛，如果我和封慕辰的订婚宴会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那么……”
“我会来的。”陈媛媛梗着脖子，顿了顿，方才道：“只是……如果那天我没来，但是我哥哥来了，你就要小心了。”
叶菀歌微微一怔，沉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