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场面倒有些静。
苏兰琢没话找话道:“很少看你穿件灰色的衣服,这颜色一点也不鲜亮,穿上倒是漂亮得很。”
淑慎道:“再漂亮,终究只是一件衣服罢了。”
苏兰琢轻轻地摸了摸指上戴的戒指,这个动作倒是触动了淑慎,淑慎道:“宜文公主也爱做这个动作,你们两个都是爱戴戒指的人。但今年九月,宜文公主应当是在安南不回来了。”
再过几天就到九月了,各地诸侯王也应当纷纷进了京。
苏兰琢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她不来正好,省得参和进来。现在沈珍珠已经是够麻烦的了。”
淑慎也猜到了,既然宜文公主已经嫁给明池了,那她现在所作所为,一定还要考虑着安南明家的利益。沈珍珠的家族,和明家本就牵扯过多。
苏兰琢又是一笑,她接着道:“本宫这两日查到了一个好玩的事,你要不要听一听?不过宜文公主真的是来了,就因为这个事,本宫也不会怕她。”
一下子,淑慎起了好奇,她装作毫不在意的问:“哦?什么事?”
苏兰琢笑的开怀:“你不觉得沈珍珠那一套和明小侯爷那一套很像吗?”
这个自然,从一开始淑慎就注意到了。
淑慎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但她还是装作不懂的道:“我还以为,是安南那个地方流行这个,觉得仙风道骨才是美的。”
“哪有!”苏兰琢接着眼睛弯了弯,“这次恰好有苏家的人去安南,本宫便顺带着让他们查了查沈珍珠以往的事,这一查可不得了了,沈珍珠现在这样一幅眼高于顶的样子,以前原来狠狠纠缠过明小侯爷。”
淑慎瞠目结舌。
她虽然猜出了沈珍珠喜欢明池,但却猜不出沈珍珠居然纠缠过明池。
犹豫了一下,淑慎说道:“你在开玩笑的吧?沈珍珠怎么可能会纠缠……”
她未说完,因为她知道苏兰琢也不是个在这方面开玩笑的人。
苏兰琢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淑慎接着又道:“这可不是随便查查就能查出来的事吧?就算你泄露给了宜文公主,也肯定会让明池记恨上你。”
“记恨?”苏兰琢冷笑一声,“明小侯爷看起来一副出尘的模样,暗地里干的勾当不比谁都多,本宫怕他?他记恨本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时,淑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她和明池遭遇了一场刺杀,刺杀明池的人,应当是苏家的吧?毕竟姚家人虽然也不喜欢明池,但他们却刚刚和姚冬森见过一面,姚冬森并无动手的意思。而京中能和苏家比肩的慕容家和林家,都没有和明池交恶。一直以来,淑慎都把刺杀他们的人安在了姚家身上,后来查出刺杀宜文公主的凶手之后又安在了林家和金成花家的身上,现在想想,苏家才是最有可能的。毕竟去年那个时候,苏兰琢和沈珍珠斗得正凶,一旦明池出了什么好歹,明池在京中布下的网便很容易给破了来,这个京中便无可以罩着沈珍珠的人了。而苏兰琢长于京城,在京城中的势力足以将没有明池庇护的沈珍珠给处理掉。
虽然这样想了,但淑慎却未再问了。
当晚,阿勒回来了。
尽管她知道,问了之后,苏兰琢很可能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她。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已经入了九月。
风祁川每天会来一次。自从淑慎从冷宫回来之后,景善夫人便把淑慎看做了眼中钉肉中刺,连带着景善夫人对淑慎也变的淡淡的了。淑慎毫不在意这些,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是,风祁川每日下午都会在她这里睡上半个时辰然后离去。她每日更是被寂月姑姑和巧绘紧紧地看着。阿勒也是在暗处紧紧地看着她。
淑慎有时和苏兰琢聊天,也会感叹说她就像是一只住在金笼子里的鸟儿一样。
安远候进了京。
安远候进京的次日,上亭候也进了京。
淑慎在和苏兰琢闲聊时,苏兰琢不经意的道:“你长姐也来了,连带着安远小世子。”
淑慎手里的杯盏落了地:“真的?长姐她为何未写信?你没有骗我?”
“也许是想给你个惊喜?你到现在才知道。”苏兰琢淡淡的道,“昨晚安远候去了苏家赴宴。”
一时之间,淑慎想着赶紧出宫去见她长姐。
夜里,淑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喊了一声:“阿勒。”
阿勒不知从哪里落了下来,她掀开床幔:“阿慎。”
阿勒依旧一身黑衣,面目冰冷,唇色鲜红。
淑慎打了个滚,闪出一个位置来:“阿勒,你和我睡。”
阿勒毫不客气的躺到了淑慎的旁边。
淑慎拉了拉阿勒的一束长发道:“阿勒,我想出去见我长姐,明天,你陪我,好不好。”
淑慎知道,她现在反正是不能和苏兰琢混出去了,如果实在是想出去的话,还是求阿勒靠谱一点。
她为此想了好多话语来求阿勒。
阿勒却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冰冷的道:“好。”
淑慎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她了,她大喜过望,一把搂住了阿勒的脖颈:“阿勒,你实在是太好了!”
次日,淑慎跟着阿勒从一条暗道里出了皇宫。她未想到皇宫里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暗道,一时好奇,问道:“这是谁建的啊?阿勒,是不是陛下告诉你的?”
阿勒点了点头。
今日淑慎穿了件藕粉色的罗裙,梳了个少女的发式,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发髻一侧随便戴了一朵海棠珠花,照镜子时,淑慎觉得自己和当日离开安远时并无多大变化,看到她的装束,灼灼应当也会欣喜怀念的吧。
刚一走出皇宫,淑慎还想着东躲西藏的溜到安远候临时住的净沉巷里,可转念一想,满大街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一般认识她的也都是一些贵族子弟,那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没事会走着在这大街上晃荡吗?
两人一边买着小吃,一边走着。
淑慎将一串糖葫芦吃完,接着看到阿勒手里的藕粉糕还有一块,趁着阿勒另一只手被糖葫芦占着,赶紧将阿勒手里的藕粉糕给抢了过来塞进了嘴里。
阿勒面容冰冷:“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淑慎求饶道:“阿勒,我错了,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阿勒一言不发。
淑慎从荷包里拿出了些碎银子,接着在一个小摊贩前买了包蜜饯,阿勒伸手就要去拿,淑慎一下子闪开了。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那包蜜饯道:“阿勒,你给我笑一下,你笑一笑我就给你吃。”
阿勒冰冷的道:“我不会。”
淑慎对她一眨眼睛:“不会啊,不会我教你,你看我是怎么笑的,先扯一下嘴角,来,向上扯一下嘴角……”
阿勒神情冰冷,但她看着淑慎笑的如此开心,不知不觉,自己的嘴角也上翘了一下。
淑慎笑的更开心了:“你看我就说你会笑吧,你以后要和我多笑几次。阿勒,你笑起来真好看。”
恰若冰雪融于指间,寒风遇到春天。
这一抹浅淡的笑意,就仅仅是一刹那。
笑过之后,淑慎将蜜饯递上去,但阿勒却是神情一凛,直接按上了剑。
她扫视了四周一圈。
淑慎感到不对,于是便问道:“阿勒,怎么了?”
阿勒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这喧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独独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