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上亭候这个人还挺风雅。
府内楼台建筑都带着上亭建筑特有的庄重,庄重之余,又带有安北郡楼阁亭宇的轻灵。时值深秋,上亭候府内也有一片湖,显然是人工湖,湖水半干,残荷枯败,却有着莫名的美感,只想着让此事下一场雨才好,如此,方能留的这一湖的残荷听那寥落的雨声。
上亭候那一身华彩的锦绣红衣飘在这青灰色的建筑背景中,倒像是一副奇异的画。他在前带路,领着宜文公主和淑慎参观他的府邸。他步子轻快,笑着走在前头,时不时的一回头,眼中光彩熠熠。
走至一个转角,上亭候未曾看路,又转了个头,看了宜文公主一眼。
宜文公主的眼里刚刚挤出一点笑意来。
这时,一绿衣女子小跑了过来,正好闯进了上亭候的怀里。
上亭候手臂一张,将绿衣女子搂住了,笑道:“啾啾,你跑什么呢?”
啾啾看起来约有十五六岁,和上亭候差不多高,见状笑道:“阿陵,非研打我,你要为我做主!”
啾啾那一声“阿陵”一出口,宜文公主的脸便霎时白了。
上亭候拧拧啾啾的耳朵,点点她的鼻子,最终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宠溺的笑道:“金成公主在这里,你还这样嚣张,快点,向公主行礼。”
啾啾转过身来,眼角眉梢带着笑意。
啾啾长得很俏,嘴角天生上扬,看起来就很让人喜欢。
还未等她行礼,宜文公主便冷声道:“既然是侯爷的爱妾,便免了吧。”
这时,一位藕荷色衣裙的女子也笑着跑了过来,她的眼里仿佛没有看到淑慎和宜文公主,只是说道:“侯爷,您看啾啾,啾啾刚才把人家的簪子给摔了。”说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便要往上亭候怀里钻。
上亭候搂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嗔道:“非研,你……”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这边宜文公主便冷着面往回转了。
淑慎赶紧跟上了宜文公主。
宜文公主这下,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那边,淑慎还能听到上亭候的抚慰般的话语:“啾啾,非研,怎么和你们说的?今天金成公主要来,要听话懂不?好啦,我没有骂你们,啾啾不要哭了,好好,回来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簪子我都给你们好不?不能给啾啾?非研,乖,不要这么霸道嘛!”
听了上亭候这一番肉麻话语,淑慎的耳朵都要聋了。
晚间。
轻歌曼舞后,上亭候笑着叫好,他的怀里,还坐着两位美人,自然是今天碰到的啾啾和非研。
宜文公主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渡儿拦都拦不住。
淑慎不忍去看宴上这一幅情景,便悄悄离开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迷了路。上亭候这府邸设计虽然精巧,转角颇多,莫名的在这里走上几步,便找不到来时的路。
最让淑慎无语的是,上亭候这里的仆人和侍女极少,她这一路基本上没有碰见什么人,连问话的都没有。
最终,淑慎走累了,直接坐在了一个台阶上。
这几天她都十分的劳累,在这里一坐,她便不由自主的想打盹。
因为走得匆忙,她没有穿披风,身上的衣裙也有些单薄,凉风一吹,便把她给吹醒了。
淑慎决定跳到屋顶上去,看看上亭候府邸的布局,找到他们设宴的院落。
淑慎轻功一跃,越过那片残荷枯败的湖,经过时,淑慎想着这个湖会不会叫什么“思文湖”或者“思宜湖”什么的
刚刚跳到屋顶上,淑慎感觉一个影子一闪,立即摸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
“谁?”
淑慎冷声道。
“花小姐。”
来人紫衣飘飘,秀美的面容上洒了些冷冷月光。
“南宫公子!”
淑慎放下了心来:“我还以为有刺客呢,原来是你,你这两天来侯爷的府上作客啊?恰好侯爷邀请了公主过来。”
南宫翊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我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便追了过来,原来是你。”
淑慎笑道:“还是在屋顶上。”
南宫翊点了点头。
两人坐了下来,南宫翊似是看出了淑慎的衣衫单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淑慎本来看着南宫翊穿的也很单薄,不好意思去穿他的衣服,但他一再坚持,淑慎也就恬不知耻地认为他是男人不怕冷,就披在了身上。
淑慎看着冷冷的月亮,说道:“这几天公主染了风寒,我要在公主身边照顾她,所以也没能到真凡镇来玩。”
南宫翊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呀?嘿,上亭候那么无聊么?还告诉你这些!他的嘴巴真大。”淑慎漫不经心的道。
话一说完,淑慎就听到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花淑慎,你不想活了吧?背后说我的坏话,还说我大嘴巴?”
淑慎转头,看到上亭候居然也到了屋顶上。
上亭候嘴边挂着笑意,眼里却没有笑意:“南宫翊,你这小子真够兄弟的呀,旁边坐的的女人再美,也不能惯着她骂我呀。”
淑慎心思一转:“你怎么在这里?公主呢?”
上亭候的神情果然和平日不同:“她喝醉了,回去了。我想着你一旦出去便很难摸回来,便过来找你。”
淑慎点了点头。
上亭候道:“好了,你该回去了,给公主说两句俏皮话,帮着渡儿照顾她。”
淑慎站了起来,脱下身上南宫翊的衣袍。
南宫翊也接着站了起来,说道:“你穿着便好,天气凉。”
淑慎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上亭候,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上亭候:“……”
南宫翊一笑,也不坚持,接了过来。
路上,淑慎问道:“侯爷,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南宫公子也不在这里,也没有旁人在这里。”
上亭候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哦?说吧。”淑慎早就猜到了上亭候这个时候想到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果然,上亭候刚把想让淑慎帮的忙说完,淑慎立即就恼怒了:“不行!”
“长痛不如短痛,花姑娘。”上亭候眼里依旧没有笑意,他嘴角微微上扬,脸色在月光下更加苍白。
“能不能让我更清楚些。这样,我心里很愧疚。”
淡淡的月色,照在人的身上,冷冷的。
淑慎搂住了自己的手臂,冲着上亭候一笑:“霍齐陵,对了,你这府里的那个湖,有没有名字。”
“有的。”上亭候道。
“什么名字?”淑慎笑道,“你说了之后,我告诉你公主府里那个湖的名字。”
“不过,这个湖的名字只有我知道。”上亭候淡淡的道,“还没有其他人听说过。”
淑慎笑道:“思陵湖,公主府内的那个湖叫做思陵湖,每一个进入公主府,见过公主的人都知道,那叫思陵湖。”
上亭候也微微笑了笑:“这个湖的名字我只在心里想过,从来没有开过口,就这样在心里默认了,就叫祁思湖。”
祁思湖?
淑慎笑了笑,问道:“祁思是公主的名字?”
上亭候点了点头,递给淑慎一张纸,说道:“你回去吧,走到这里,你应该能找到路了。这是地图,你早上起来看看,就不会迷路了。”
淑慎慢慢的走了两步,一回头,一转身,只见红衣依旧凄艳,被冷冷的白月光一照,又多了一丝凉。
淑慎刚一进去,就看到渡儿的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宜文公主,应该是睡了。
淑慎进了里间,悄悄地看了宜文公主的睡颜。
这个时候,宜文公主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