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募兵(一)
空里流光2017-11-01 11:004,195

  孟子佼边上药边问道:“你是用了多大的力,伤口都弄成这样了,竟然一直也没喊疼。”

  “打架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打完了那里传来巨痛,痛死我了,特别痛。”

  “得,你又得多养几天了,快愈合的伤口都被你又扯开了。这下陆旷比你好的快了。”

  “你回头再问问王捕头,没抓到他们背后的人,总觉得心里不安生。”高领嘱咐孟子佼说道。

  “行,我明天再去找王捕头问问。”孟子佼说,“好了,药上完了,可以让小言瑜进来了。”孟子佼帮高领将裤子提上,又给他盖上一层被子,就叫言瑜进来了。

  孟子佼对言瑜说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去了,出来大半天了。”

  “嗯,子佼哥,路上小心。”言瑜答应道。

  看着言瑜欲言又止的样子,孟子佼知道言瑜想说的和高领绝对一样,“这个案子的结果我会再问问王捕头的,你在家安心照顾伤病员吧。”

  “好的。”

  经过审讯,其实也不是审讯,因为在正式开始审讯前,马市八人帮中有四人就全部抖搂干净了。他们所谓的与官府中有熟识的人不过是用来唬人的托词,目的就是为了让商贩们知难而退放弃报官。第一次得手后挣了十几两银子,等了几天也不见官府有动静,所以就越发的大胆,甚至动手打人。

  而官府这边后来接到人们的报官,但因为他们那句唬人的话也有所迟疑,身居官位的大多都是顾虑颇多,尤其怕得罪权贵。一来二去,几个混混的案子拖成了这般。当孟子佼把事情原委告知言瑜和高领时,两人也是哭笑不得。

  “用一句话就唬住这么多人,连官府都被耍了。”言瑜无奈道。

  高领忽然觉得自己的再次受伤伤的有些不值,他问孟子佼道:“那个什么八人帮怎么处置?”

  “收押了,看着那么嚣张,遇到官府的人就怂了,那些捕快哪里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一个个的都在牢里好好招待着呢。”

  高领哀叹:我可怜的屁股···

  当前为宋金持对峙状态,虽未再发生大型战役,但边境北部的百姓时常受到侵扰,民不聊生,生活不下去的百姓向南逃难,成为灾民。

  军队当前也正是用人之际,高建功和几位将军联同上书后,皇帝同意了招募新兵的奏请。各个将军即在自己驻兵地点招募新兵。

  高领、言瑜和孟子佼联手协助官府制服街霸的事情高建功第二天就知道了,因为林知州亲自登门感谢。林知州是邓州知州,上任两年多,在他的任上邓州一直平安无事,从未听说过发生过较大的动乱事件,可见此人在治理和官场上是有自己手段的。

  高建功是朝廷派来的驻军将军,除了正常的交接手续外林知州也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拉进关系,此次高领参与了制服街霸一案,林知州听到王捕头的汇报后,第二日就带着人去了军营表达感谢,并在城中的布告栏上张贴了一张表扬榜,大大表扬了一番高领的少年英雄事迹,一时高领也算是名扬邓州了。

  高建功在营地盛情款待了林知州,送走林知州等人后立即回府:找高领。

  高领正趴在床上对着言瑜哼哼,想获取关心,完全不知他老爹正在杀来的路上。

  高建功一路骑马奔回,在府前下马直接将缰绳扔给门口的下人。李管家正在前院,见高建功这时回来了,忙迎上去:“老爷。”

  “小领呢?”高建功直接问李管家。

  “小少爷正在房中,伤···”不等李管家说完,高建功已经抬腿向高领住的房间走去。

  没有敲门,高建功一脚踢开了房门。看到自己老爹突然出现在门口,吓的床上的高领打了一个寒颤,小声地喊了声:“爹?!”

  言瑜也马上站起来行礼,“老爷。”

  高建功先对言瑜说:“小瑜,我要和高领谈些事,你先下去。”

  “好。”言瑜最后望了一眼高领,给了他一个鼓励加油的眼神,便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高领眼巴巴看着言瑜离去,再看看没有表情的高建功,咽了一口吐沫,脑中立刻回顾自己最近有做错什么。

  高建功走过去,坐在刚刚言瑜做的位置上,微低头,看着高领说道:“伤好了?”

  高领舔了一下干干的嘴唇,恭敬地回答:“好了大半了。”

  “既然都能上街制服街霸,那应当是好了。”

  高领瞪大了眼睛,心中无限惊讶,爹怎么知道的?!已经提前让孟子佼转告王捕头此事不要声张了,怎么爹今天就知道了!

  知道高领的惊讶,高建功继续淡定地说:“这里的知州特意去军营表达感谢,大夸特夸了你一番,说你是少年英雄啊,高英雄。”

  高领被说的已经低下了头,再不敢抬起。

  “正好,现在准备招募一批新兵,就由你去帮助你大哥负责募兵的事。”

  “我?”

  “不愿意?”

  高领连忙点头,表达无异议。

  高建功又打量了高领一圈,才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说道:“再给你些时日休养,月末时候去跟你大哥募兵,把眼睛擦亮,好好为军队招募一批良将。”

  “孩儿遵命。”高领用宏亮的声音坚定地答道。

  高建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留下屋里心还在打颤的高领。高建功在来的路上原本心中是有怒火的,没想到高领受伤都不闲着。但转念一想,这次为民除害做的也不是错事,既然这样惩罚就不必了,但赞许他说不出口。看高领这些日子在家是待闲了,于是就派高领去协助高翊招募新兵。

  言瑜站在小院里,虽然很想知道高建功这个时候突然来找高领什么事,但老爷的墙根她可是不敢听的,就安安静静站在院子中。见高建功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言瑜赶忙上前。

  “小瑜,这阵子照顾老三你辛苦了。”高建功特别正式地对言瑜说道。

  言瑜忙摇头,说道:“没事没事,照顾领哥哥是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好孩子,我平时太忙,你就在府里多陪陪你姨娘,有你们陪着我也放心。”

  “好。”言瑜正愁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时,院门口忽然传来赵氏的声音:“老爷回来了!”声音中充满着惊喜和激动。赵氏听到李管家说老爷回来了,去找小少爷,赵氏就放下手中的事找来了。

  “夫人。”高建功见赵氏来,不再与言瑜说话,直接朝向赵氏走去。高建功已经有四五天未踏进府门半步,见到赵氏自是一阵寒暄,相携而去。

  等高建功和赵氏离开,言瑜才跑进屋里去。

  一进门言瑜就喊道:“领哥哥!老爷突然找你什么事啊?”

  高领一副霜打茄子的颓废模样,有气无力地说道:“让我去招募新兵。”

  “啊?你伤还没好啊。”

  高领微微侧头,说道:“爹知道咱们昨天的所作所为了,说我能出去打架就说明伤好了,我哪敢再说我伤又严重了···”

  言瑜十分同情高领,担心道:“那怎么办?你怎么招募新兵啊。”

  高领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不碰我伤口,让我怎么着都行。不过也没事,我大哥是主管募兵的,对我爹不能说的事可以对大哥说,我去大哥面前表现下可怜,大哥最疼我。”高领忽然问,“你去不?”

  言瑜当然想去,她还没见过怎么招募新兵呢,顺从地点点头。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在旁边看着就行。”

  言瑜笑了,甜甜地说道:“好。”

  言瑜一脸好奇地问起高领是如何招募新兵的,高领认为在言瑜面前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清了下嗓子,开讲道:“我们每次招募新兵,一是招募那些自愿参军的,二是那些父亲老了儿子来顶替的,再来就是招募流民、灾民。”

  言瑜听得十分认真,问道:“什么人都可以当兵吗?”

  “那怎么可能?太老、太小或者身体虚弱者都不合格,军队招募的都是青壮年,不然怎么能上阵杀敌。身体强壮会武艺者可以直接分配入禁军;武技出众者优给赏物,也可补阙阶官;武技不及下等者,分配为步军;再不及者,入厢军。还有,年幼者均从步军做起,再一层一层向上选拔。”

  言瑜听得似懂非懂的,忽然问道:“那我如果参军能入哪里?”

  “以你现在的武技,入禁军是没问题的,但咱们招募的都是男丁,不收女子。”

  好无奈的现实,为何女子不能参军,言瑜从进军营的那一天起,心中就对参军充满了无限向往。

  准备就绪,募兵开始。募兵地点设在城郊驿站,负责整个募兵事宜的是高翊,高领作为副手,就坐在登记处,监督参军者的去留和分配。为了解决高领的久坐问题,言瑜特意为他赶制了一个中间镂空的垫子,坐上去完全碰不到伤口,高领这才能坐得住。

  言瑜今日一身少年打扮,就坐在高领身后,和他一起看着招募现场。招募新兵的公告早就散播出去,今日来报名的人们早早就排起了长队,但队伍中老幼病残者皆有,看来确实要花些功夫筛选。排队者中北部的灾民占大数,人人皆知军队中有饭吃、有衣穿、有钱拿,所以也有带着自己家孩子想要一起参军的。

  登记处有六名士兵,其中三名负责分别记录禁军、步军、厢军花名册,两名负责喊出来者的去留和分配,另有一名士兵负责发钱。本次募兵,凡是招募成功者均奖励二钱银子。高领坐在后面负责监督,有不同意见当面指出,而高翊除了要管理这里的招募,还要管理已经招募的士兵们。

  招募开始后,负责喊名的两名士兵喊出报名者的姓名和分配从属,坐着的记录兵开始记录,领到赏钱的新兵则直接去一旁站队等待。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言瑜看了一阵后,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她打量着报名者,心中便分配出他的从属,看看能否与士兵报的切合上。结果,事实证明,言瑜的切合度与士兵所报能符合七成以上。

  这次募兵前来的大多是灾民,由于逃难和饥饿的缘故,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惨淡,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如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亲手送自己的孩子上战场,踏上生死未知的旅途?

  十来岁的孩子身体健康身高合格者均可被招募,言瑜观察到好多家庭把自己的男孩子送来,等检查完毕验收合格后,男孩子就会将领到的赏钱转身交给身后的父母,然后再走进大队伍。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喊着哥哥的名字啜泣,而合格入伍的男孩子也只是背过身去悄悄拭泪。

  这一幕幕看的言瑜心酸,令她想起了幼时在被押解北上的路上和爹的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不由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为了不让高领发觉自己这个样子,在眼泪留下的前一刻言瑜赶紧擦掉。

  前来应招的队伍还排的很长,看远处还有陆陆续续向这里赶来的人们,原来募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

  在长长的队伍中,有一名少年的身影倒是引得言瑜多瞧了几眼。不是因为这名少年多俊朗,只是在一队灾民的队伍中,这名少年不羁的表情和放松的状态就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

  这名少年也不过一副十三四岁的模样,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穿着普通的长裤短衫,身上披着一件灰褐色毛毡斗篷,肩上斜背着一个小包袱,腰里系着一个布袋,看鼓出来的形状言瑜判断那原本是一袋干粮,只是被吃的所剩无几。

  “领哥哥,你看那个人。”言瑜用手悄悄给高领指出。

继续阅读:第二十四章 募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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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望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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