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州驿站,高建功来到高领房间,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高领正躺在床上看东西,一见父亲进来,高领立马坐起,将手中的信塞到了枕头下面。
高建功看到高领的小动作但无心过问,他说:“你这次抗旨的死罪虽然免了,但婚约还是要遵守,我已经答应皇上的要求,你和公主的婚约之期定在三年后。”
“什么!”高领噌的一下从床上跃起,“我不娶她!我不要!爹您怎么能替我答应这种条件?!”高领大喊道。
“皇上金口一开,我还能说什么?不答应你就是抗旨,是死罪!难道你要为父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那就判我死罪好了”高领气愤回击,他就知道皇帝这样轻易放了自己是有条件的,心中存着侥幸,觉得父亲也万不会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指婚。
“逆子!你···”
高领瞪着眼睛抗争,不服输,不妥协。
“儿女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这是皇上指婚,你没有反对的余地,三年后无论如何,你都得回去娶顺宜公主!”
“我就是不要,死也不要。我不喜欢公主,如何娶她!”
“这事已定,没有商量余地。娶了公主之后,你大可以娶你喜欢的女人,我绝对不拦。”
“爹!”高领很绝望。
看着儿子脸上绝望的神情,高建功也是无奈之举。他们高家的人只能战死沙场,怎么能为这种事情枉送性命。高建功也是极不赞成这门指婚,他不愿自己家与皇家牵扯上姻亲关系,一生领兵打仗的人,不愿意掺合朝堂之事,更不愿意被人说自己家攀龙附会、依仗裙带关系。但皇帝的用意很明显,要么答应,要么高领就难逃一死。
高领一屁股坐在床边,整个人都蔫了。
高建功也是不忍,想了想,说道:“此事先不要声张,就你我知晓。”
高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高建功的话。
“混小子,反正还有三年,你若铁了心不娶公主,三年之内就给我去想出办法让皇帝收回成命。”
高领低着头,坚定地说:“我死也不会娶公主。”
“那就想出办法来。”高建功不再说别的,留下一句,“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赶路”便出去了。
高领双手支着头,大大地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指婚的事要是被言瑜知道了,会怎样?不敢想象,归程的心一下子被打击了。
在剩下的路途中,高领一路沉默。队伍是在第三天时候抵达的邓州境内,随着军营渐渐目光所及,高领却放慢了速度,最后竟然停了下来。高建功已经奔出十几米,见高领没有跟上,让其他人先行,自己回去找高领。
高领停在路边,正看着远处的军营。
“为何停下来?”高建功问。
“爹,你派我出去吧,我不知道用何颜面回去。”
“胡闹!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因为儿女私情你竟然会这般失魂落魄,还是我高建功的儿子吗!我再说一遍,就算强行履行婚约也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三年时间变化莫测,你现在就垂头丧气地做给谁看,一点儿用都没有。你现在应以大局为重,抵抗外侵,而不是这个德行。”
高领听到高建功话中有话的样子,“爹?”
高建功不再看儿子,望向远处自己的军营,说:“马上就回军营,这段时间大家都为你担心,你就算心里再痛苦再难受也给我藏在心底,不能让别人再为你徒增担心。你若是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那你现在就给我滚蛋,我高建功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高领听了父亲的教诲,收起心底的情绪,“爹,我们回军营!”
高建功扯动缰绳,“驾!”
先行返回军营的人将高建功和高领马上回来的消息禀告给了高翊,等高建功和高领回来之时,高翊已经率众人到营口迎接。
士兵来报时,高翊正在军帐内和孟子佼讨论军情,闻声暂停手中军务率众出来迎接。孟子佼则派士兵去通知陆旷和言瑜。
这个时间军队正在训练,陆旷站在台上监督的时候,士兵跑来报告高领等人回来了。言瑜站在台下,只见陆旷眉头一挑,兴奋起来。
“全体加劲训练,拿出你们的士气来!”陆旷大声要求。
训练的士兵们齐声应和,继续操练着。
言瑜心中一个想法:一定是高领回来了!
高建功和高领刚下马,高翊和孟子佼就赶出来迎接。
“爹”、“高将军”先向高建功问候,再问候高领“三弟”“小领”。
平安归来既心安,高建功也不是擅长嘘寒问暖走过场的人。人没事,军务则第一。高建功将下马,将缰绳扔给上前的一个士兵,首先问高翊:“我离开期间可有什么事?”
高翊回道:“军队内一切正常,严格操练。边境那边,据探报,齐要派出使臣前往金国。”
难道齐这次要联合金国来侵?高建功当即说道:“随我来,详细禀报。”
高建功一人率先走在前面,已经无心再管后面的高领。
高翊随高建功离开,落后的二哥高晟走到高领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关切地问道:“老三,你没事吧?”
“二哥,我没事。”
“皇上确实已经赦免你的罪了吧?”
“当然,不然我哪能完好地站在你面前,二哥,我真的没事了。”高领故作轻松,但自己看的话,会发现他僵硬的表情。
高晟点头,说:“回来了没事就好,从临安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的,你先去换件衣服,子佼你先陪着小领。”
“好。”孟子佼答应道。
高晟后脚进了营帐。
高领四下看了看,问孟子佼:“其他人呢?他们知道我回来吗。”
“已经派人去告诉陆旷了,这会儿正训练呢,他们脱不开身。你是先去看看大家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孟子佼又仔细瞧了瞧高领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没见过你穿这件衣服,料子这么好,在临安买的?”
高领现在所穿的这件衣服是赵结香为他精心准备的,他入牢后换下的衣服被赵结香拿走了,总不能穿着囚服回来。回来太高兴,完全忘记了穿着这件衣服就回来了。
高领有些哑口,哼哼了半天才说:“瞎买的,你喜欢我脱下来送你。”
“你穿着这么合身,我哪里穿得下。再说这么华丽的衣服,不适合打仗说,你留着压箱子底吧。”孟子佼说,“走吧,他们在操练呢,我们去看看。”
“那个,我觉得我应该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还是先换件衣服吧。”高领可不想穿着公主送的衣服出现在言瑜面前,虽然言瑜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走吧。”孟子佼也没有看出高领的不自然。
高领换好衣服去操练场,这边操练也接近结束了。高领和孟子佼悄声站在一旁听陆旷对士兵们的鼓劲儿。言瑜心系高领,在高领出现的一刹那言瑜就发现了她,她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
陆旷其实只说了两三句话,但言瑜都觉得长。
“解散。”言瑜只听到陆旷说的这两个有意义的字,然后立刻窜出人群,向高领飞奔过去。
陆旷也知道高领他们来了,讲完话下台子的时候感觉自己面前一阵风跑过去一个人,是言瑜。
“领哥哥!”言瑜思念高领已久,一路飞奔上来就扑进高领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高领眼瞅着言瑜跑来,边说“慢点儿跑”边上前几步去接言瑜。
“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言瑜抱着高领撒娇道,这个时候平时勇敢坚强的言瑜不再存在,代替的是小女生模样。
“我也好想你,从离开这里就开始想你。”高领说。
边上站着的几个人被高领的话冷到了,打了个激灵。
陆旷问孟子佼:“你派兵来告诉我的时候他刚回来?就这个样子?没受伤什么的?”
“他说没受伤,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受过伤的,皇上已经完全赦免了他。”孟子佼完全忽略了高领回来时穿的那件华丽衣袍,就没提。
“这次真是吓死我了,你说他本来去临安是个美差,结果落到最后成了抗旨还下了大牢,我看皇帝身边最危险,以后要我去我都不去,还是打仗最爽。”
孟子佼嘘他:“你可不要评论皇上,万一这军队里有皇上的人呢,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啊。”
“哦,哦,我刚才也什么也没说。”陆旷醒悟,然后说,“不过那俩人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士兵们可都看着呢。”
高领早已注意到周围士兵们的目光,不过言瑜不想撒手,他也不想放手。正纠结要不要喊言瑜的时候,言瑜先适时的放开,问:“领哥哥,你回来了就不走了吧。”那个表情让高领无比痛恨自己这次让言瑜这样担心。
“不走了,下次到家脖子上我也不去临安了。”高领说,“好了,悄悄话一会儿咱俩私下说,现在众目睽睽的,我先和大家打声招呼。”
“好。”言瑜无意地环视四周,刚刚还瞧着俩人的士兵们纷纷假装看向别处或者一脸有事做的样子。
高领倒是不在乎这些,与士兵们打了招呼问好后,带着言瑜走向陆旷、孟子佼那边。
在高领走向这边的时候,陆旷自言自语道:“你说你俩,一个有婚约,一个美人在侧,我呢,喜欢的人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长得像的天天追着我比武,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老天爷这样惩罚我。”
“行了,高领一回来,你又开始发牢骚了。”孟子佼说。
“我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