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两人呼吸一滞,又低下头默哀。
一直到鸡蛋全都冰凉了,四人才离开聚珍楼,离开的时候聚珍楼一楼已经打烊,老板和伙计就等着他们四人离开了。
也许是再怕生什么意外,聚珍楼的贾老板亲自将四人送出酒楼,待四人走远了仍能看到伫立在门口的老板。
陆旷捂着还有些痛的右半个脸,回头望了眼贾老板的身影,觉得甚是可怜,他们三个竟然会在人家酒楼动起手来,还把人家老板吓成这样,真是可笑。他对另外三人说道:“这贾老板恐怕是害怕了,以后咱们再来会不会被谢绝招待?”
话说出去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陆旷郁闷,快走几步超过三人。看看高领,高领继续保持沉默,也是捂着脸上还疼的地方。陆旷再次问向言瑜:“小言瑜,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被谢···”言瑜从酒楼出来就成了一张冰山脸,此时看向陆旷的眼神里恨不得飞出几把飞刀,成功将陆旷剩下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陆旷被言瑜的眼神吓得一瞬间汗毛直立,定在了原处。完了,小言瑜彻底生气了。
言瑜此时担心的是:三人脸上伤痕依旧明显,真心希望明天一大早伤痕就让人看不出了,不然他们这个样子去鄂州实在是···
内心的担忧,使得言瑜不想说话,她觉得今晚上折腾得好累,也不管那三人跟上没有自己径直向回府方向走。
言瑜脚下生风,已经拉开与三人的距离。
“小瑜,你等等,别走那么快啊!”高领追上去,与言瑜并肩一起走。陆旷和孟子佼两人则跟在两人后面,如同两个护卫,只不过是两个脸上挂彩的护卫。
到府门前,高领看着他们三人纷纷挂彩的样子,觉得孟子佼和陆旷这个时候回去不妥。便提议道:“要不今晚就住府里吧,我爹在军营呢,回去要是被我爹发现,那咱仨···”
高领未说出的话,孟子佼和陆旷也心知肚明。陆旷才被解禁,孟子佼也刚被罚完俸禄,如果被高建功知道他们仨在人家酒楼醉闹了一场,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对于高领的提议,孟子佼和陆旷双手表示赞同。
言瑜对陆旷说道:“我回房去给你拿信,你们在领哥哥房里等我。”
三人一起听话地点头。
这时李管家听到门口有动静,打开府门,看到几人,迎道:“小少爷、小姐回来了?”
言瑜不再理会三人,和李管家打过招呼后便回房去了,走时隐约听到身后的高领拜托李管家拿些跌打药来。
言瑜回到院子的时候,赵氏的房间还有光亮,言瑜知道老爷不在,姨娘这是在等他们。
赵氏虽然从不说制止的话,还让言瑜多出去逛逛,但每次言瑜回来晚些的时候赵氏的房间都有光亮,是一直在等她。等到言瑜平安回来,赵氏才会放心去休息。
言瑜感到内疚,让赵氏这样担心自己。她走过去轻轻敲了下门,问道:“姨娘,我回来了,您休息了吗?”
门很快开了,是小翠开的门,言瑜探头进去,见赵氏已经摘了发饰首饰散开头发披着外衣坐在灯下,手中读着一本书。
见到言瑜回来,赵氏脸上的表情柔和很多,问道:“是和小领一起回来的?”
言瑜答道:“嗯,我和领哥哥、子佼哥还有旷哥哥一起回来的,子佼哥和旷哥哥他们今晚不回去了,留在府中休息,现在他们都在领哥哥房中呢。姨娘很晚了,您应该早些休息的。”
赵氏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不见你们,我这心总是放不下。况且现在老了,睡不了那么大工夫,索性也就等着你们晚些再睡。”
“姨娘才不老,您忘了,上次出去,有人还说您是我姐呢!”
赵氏被言瑜的话逗笑了,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前几日赵氏带着言瑜和小翠去街市上逛,打算给言瑜添置几身衣服和几件首饰。在逛到一个首饰摊前,言瑜拿起一对耳饰看,那个商贩先是夸赞了一番言瑜带上如何好看,紧接着又推荐了另一对与这副造型一样颜色不同的耳饰,说道:“我的这副耳饰,只有这么两对,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对,绝对美过这邓州城里的其他姐妹花。”
言瑜顺着商贩的话对赵氏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买下它们吧,姐姐?”说话的时候言瑜还一脸偷笑的表情。
赵氏被言瑜弄的哭笑不得,“没大没小的,竟然开我玩笑。”
商贩做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问道:“您们不是姐妹吗?”
小翠说道:“这是我家夫人,这是我家小姐。”
商贩马上夸道:“小人有眼不识夫人,只是夫人长得太过年轻,小的眼拙认错了。”
最终,那两对耳饰被赵氏买下了,她和言瑜一人一对。
“回来了就早点儿休息。”赵氏嘱咐言瑜。
“嗯,那姨娘您也早点儿休息。”言瑜退出赵氏房间,关好门,便回到自己房间。
如珮的信被言瑜保存的很好,当初带回来后言瑜就把信放在了一个盒子中,从没打开过。言瑜将盒子从格子上拿下来,取出信。
等出来的时候,言瑜见对面赵氏的房间已经黑了,想姨娘是歇息了,便轻手轻脚地关好自己的门,悄悄出院去给陆旷送信。
陆旷在高领的房间中焦急地等待,不时地趴到门口瞅瞅言瑜来没来。
高领喊他:“府中就这么大地方,小瑜很快就会来的,你不要老趴在门口行不行。”
陆旷不理高领的话茬,眼睛紧盯着院门口处,然后突然兴奋地大叫:“来了!来了!”便跑去迎接言瑜了。
言瑜这刚走进院里,陆旷迎面就跑来了。
“小瑜,你可来了,嘿嘿。”陆旷的嘿嘿笑声被言瑜翻了一个大白眼,那会儿还伤心和人打架的人,这会儿却能对着她干巴巴地笑,阴晴不定的,虽然对方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信吧。
“给你,信。”言瑜不多废话,直接把信递给了陆旷,便进高领房间去了。孟子佼和高领还在相互上药,言瑜又查看了一遍两人的淤青处,接过药膏继续给两人上药。照这个样子,明天不被人发现才怪呢。
陆旷拿到信,直接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借着院中的光线读信。
信在他手中已经被反复看过很多次了,但一直未被拆开。陆旷突然有些害怕了,如珮突然离开,离开前还给自己留了一封信,真的不知道她会在信中说些什么。
陆旷待在军营里久了,身边接触的人几乎全是满身汗臭味的男人极少有女的,即使有也是给火房送菜的大娘,时间一久周围那些比自己大的士兵就会时不时当着他的面讲些段子或者城里哪家姑娘的事。虽然对男女之事有耳闻,但他还从没碰见过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从知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直到来到邓州,同高领和孟子佼在城里乱转的时候莫名逛到琉璃阁前,又莫名其妙地随人同行进入琉璃阁。一进琉璃阁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他当时还有些反感,正要直接离开,却被琉璃阁的老板凤娘拦住了。
既然进来了就没有不花银子出去的理儿,凤娘兴冲冲地给陆旷介绍了周围一圈的莺莺燕燕,陆旷却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直到琉璃阁的凤娘将今日要出来见人的前馆头牌如珮介绍给他们,陆旷才稍显关注。凤娘当时夸耀如珮拥有倾国倾城之貌,惊世之才,确实一点儿没错。通过后来的几次相处,陆旷不仅爱上了如珮的颜,更深陷了如珮的魅力,这是他之前所不曾见过的人,只一眼,就想过一世。
当日初见如珮的情景陆旷在脑中过过无数次:来到楼上大厅,原来在这里等候如珮姑娘出场的不止他们三人,已经密密麻麻坐了一片。他们被带到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一起等着如珮的出现。
大厅中间是一个台子,台子左边是几位乐师。陆旷打量着周围的人们,据说是城中首富的杜二爷也在,但他一个人占两个位置的身型也难为能爬上楼来;绸缎庄的任乾和布匹店肖盛田两人的孙子都已经可以满街跑了;铁器店的父子竟然一起来凑热闹,也不怕老板娘知道了杀过来把父子俩一起拎回去。
陆旷当时穿了一件白底青花的外袍未穿军服,高领和孟子佼也是一身便衣。高领还取笑说他每次穿上这件衣服就像一个强壮的黑脸书生,跟平时大不一样,人们平时见惯他们穿军服巡逻也从未仔细看过他们的脸,倒不怕被人认出。
后面又有人在凤娘的招呼下陆续进来,大厅瞬间爆满。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便嚷嚷起来,“怎么还不出来!”
“让大爷我等到什么时候!”
“莫不是老鸨骗人其实是个丑女吓的不敢出来了吧。”
“哈哈哈···”
众人起哄,唯独陆旷不跟风,仍是安然地等待。而高领和孟子佼关心的事不在如珮身上,两个人倒是打量起这坊间盛传的琉璃阁来,第一次来,要好好观察环境和这里来往的人们。
凤娘上台,对台下的人们说:“各位大爷辛苦,我们如珮姑娘这就出来和大家见面。”然后凤娘走下台,一个手势,乐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