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绣被暂时关押在鼎州城官府的大牢里,还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天字号大牢,所以牢狱比平常的牢狱环境要好,每个犯人都是被关在单独的一间,而且牢里还有木板床、桌子、凳子。天字号大牢外有重兵把守,想逃出来还是比较难的。
七绣被关在最里面一间,陆旷到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人,那个带领凤鸣寨一众人主动投诚的道士,他正站在监牢外劝里面的七绣投诚。
陆旷上前,问道:“这里是大牢,你怎么进来的?”
见到陆旷来,道士向他行礼,并说:“陆校尉,是我向将军申请来全大当家的投诚的,我家大当家的已经被我劝说的差不多了,您再加把劲儿劝劝她,给她讲讲道理,我们大当家的就会同意了。”说完,道士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陆旷望了眼道士离开时轻快的背影,再看看监牢里面的七绣,从他来七绣就一直面对着墙壁坐在木床上,身子挺的笔直,姿势都没动过。陆旷心念:这哪里像是被劝说的差不多的,被劝的人有没有听都是两说。
不过不管如何,陆旷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大当家的···”想想自己堂堂一大军校尉,叫大当家的感觉自己跟入了寨子的水窛是的,陆旷又换了称呼:“七绣?”陆旷记得她是叫做这个名字,但是等待了片刻七绣完全没有回应,仿佛没听见一般。
算了,还是直接问吧,陆旷心说。“七绣,你可有家人?”
七绣可能没想到陆旷上来会问这个问题,有顿一下,但是还是置之不理。
陆旷不死心,继续问:“那你可有姐妹?或者亲戚中可有与你长得相像之人?不是亲戚也行,你有没有见过与你相像之人?”
连问三遍,七绣很不耐烦,从牢里传出声音:“关你屁事!”
“那你是有这样的亲人还是见过这人?”
“关你屁事!”
“你要是见过的话告诉我她在哪里。”
“滚!”七绣终于忍无可忍,她转身下床,对着陆旷骂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反正已经被你们抓住了,我就没想着活着离开。你快点儿给个痛快,别在那里罗里吧嗦的像个姑娘。”
陆旷被骂也没事,还是坚持问道:“那你有没有和你长得很像很像的亲人?”
“我有没有姐姐关你屁事!你给我滚出去,不然对你不客气!”七绣怒气冲冲,真的被惹怒了,非常生气,她把牢里的桌子、凳子全部向陆旷砸去,幸好有牢门挡住,不然这些都招呼到陆旷身上了。
见七绣真被自己惹怒了,今天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陆旷叹口气,说:“你好生在这里待着。”说完便离开了,出来后还对看管的牢头嘱咐要好生对待,不能饿着渴着,更不能动用私刑。
牢头诉苦:“谁敢动用私刑啊,这姑奶奶从进来就一直在骂,您来前是刚骂累了停了,我们耳朵都快被骂聋了,巴不得这姑奶奶赶紧被放出去啊。”
陆旷拍拍牢头的肩膀,说:“辛苦了,多担待,先给她送些水去,她一会儿可能还要骂。”
牢头派人给七绣送了些水去,果然,陆旷离开前便听到了七绣的破口大骂声。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可能是姐妹,绝对不可能!
这边高领在去找言瑜的路上,却被送信的士兵拦下:“高校尉,将军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现在?”高领望着言瑜逐渐消失的背影,虽很想冲过去,但当前军务要紧,只得等回禀了将军再回来找言瑜好好赔罪,“走吧。”
言瑜抱着医药箱,走到一个拐弯处,停下,她从拐角处探出头,却没有找到高领。言瑜心里有种失落感,她以为高领会追过来,但是现在人却不见,抛下她?走了?还是有事?不管了,言瑜情绪很低落。
正在失落,肩膀上忽然一重,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言瑜?”
言瑜回身,见竟是一身禁军打扮的韩朗。上次见面时韩朗说自己被选为禁军了,没想到他真的成功了。
“韩朗?!”言瑜不知道这次洞庭围剿韩朗也一同被派来了,“你当上禁军了!”
“嗯,有一段时日了,这次是我升为禁军后的第一个任务。”韩朗身着禁军服,手握在腰间的佩刀上,与之前相比已褪去了多半的少年稚气。
韩朗也比较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言瑜,他刚远远看到一个身影,看似言瑜,本来不想过来,但心里很乱,还是想过来看看。
言瑜看到韩朗这身打扮后心里很是羡慕,问道:“韩朗,当上禁军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是比当步兵时候爽多了,用的武器都精锐不少,你看。”韩朗拔出腰间的佩刀,露出刀柄上的两个字:韩朗。
“哇,你的刀上刻着你的名字呢。”
“你要是升为禁军,也会有一把刻着你名字的佩刀。将军说,佩刀是一个士兵的灵魂,刀在人在,在战场上绝不能丢弃自己的武器。”韩朗有心事,虽然再见到言瑜很高兴,但脸上的笑容很是僵硬。
言瑜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韩朗稍加停顿,说道:“此次俘虏了众多水窛,大部分已经关押起来了,我正要过去看看。”
原来是有军务,言瑜忙点头,让韩朗快去忙军务,她在这里继续救治伤员。
“这里环境人员复杂,你保护好自己,有需要就来禁军营找我。”韩朗最后说道。
“好,有事情我会去麻烦你的,韩大统领。”言瑜玩笑道。
“承你贵言,言大将。”
两人相视一笑,韩朗这次告别言瑜去找之前被他抓回来的一个水窛。
高领回到高建功身边的时候,还听到自己父亲对岳飞推辞说:“我那小儿本领尚浅,怎能担此大任?不成不成,将军还是派他人去吧。”
岳飞笑道:“这次剿灭水窛高领是头功,武艺超群,临危不乱,头脑清楚,大将之材啊,派他去一点也不为过。”
“论资历,小儿完全不如令郎,首先应当令郎去。”
岳飞摆摆手,说道:“这次云儿没立什么战功,他不能去。小领这孩子我观察了这么久,是可以委以重任的,高将军就莫要推辞了,是锋芒就要露出来。”
高领不明白两人在推辞什么,上前报告:“岳将军,爹,你们叫我。”
岳飞对高领赞赏道:“小领,这次剿灭水窛之战你立了头功,我会上报朝廷为你论功请赏的,还有这次我打算派你去临安复命。”
去临安复命?难道是向皇上?高领听后也忙推辞:“属下才疏学浅,复命之事责任重大,还请将军三思,派得力的人去。”
“你们父子俩怎么说话都一样,行了,有功之人就该被封赏,而且你也是为大家去请赏,就不要再推辞了。待我写好复命折子,就由你带到临安去面见圣上。”
高领不知如何回复,他看向父亲。高建功表情严肃地说:“面见圣上注意言行仪表和分寸,不要给将军丢了人。”
“是,高领领命。”
见完岳飞和高建功,高领第一件事还是找言瑜。顺着刚刚言瑜离开的方向,高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想:这丫头又躲到哪里去了?问了几个巡逻的士兵,有人看到言瑜在那边和孟子佼在一起,高领火速前往。
言瑜坐在一截石柱上,双腿离地,正高兴地和孟子佼交谈还来回晃着腿,这是高领匆匆跑来时看到的情景。
高领深呼一口气,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子佼哥,言瑜,你们在这儿呢。”
告别韩朗后,言瑜继续心情低落地乱走,正巧被回来的孟子佼看到。孟子佼上前去叫言瑜的时候言瑜都没有听到,一头撞到了孟子佼身上。
撞疼了才发现是孟子佼,言瑜一脸委屈地喊:“子佼哥哥···”
发觉到言瑜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孟子佼问:“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揍他去。”孟子佼预感八成是高领。
“我没事。”言瑜想装的没事,但是表情是瞒不过别人的。
“没事也告诉我,这打了胜仗怎能一副败仗的样子,这可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
言瑜将高领仍然不让她参加战斗的事情告诉了孟子佼,孟子佼听后为难,两个人都没错,各有理由。但是高领把言瑜惹到这么失落就是他的不对了。
“一会儿我看到高领那小子一定抓过来给你赔罪,无论如何不能压军令压你,这个太过分了。”
真说高领不是言瑜还心软,她还替高领说话:“领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当时马上就该进攻了,他是着急了。”
还为高领说话,说明言瑜也没事了,孟子佼了然,对言瑜讲了几件他在陆路捉水窛的趣事,说到生动的地方,他就手把言瑜抱到旁边的一截石柱上,在地上施展起来。
这会儿见到罪魁祸首现身,孟子佼小声问言瑜:“还要我帮你报仇揍这小子一顿吗?”
言瑜拉拉孟子佼的衣角,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也没有真怪领哥哥···”
孟子佼嫉妒地说:“我们三个之中,每次都是高领的运气最好,真是有些嫉妒他。”
高领走到两人跟前,咧着嘴笑问:“你俩在这里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还连说带比划的,告诉我嘛,一起乐呵。”
孟子佼向高领使眼色说道:“我们在说某人打了胜仗就用军威压人呢,看把我们言瑜委屈成什么样子了。”
高领当然知道这是在说他和言瑜的事,诚恳地低头,道歉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不该对言瑜那样说的。”
“你要道歉的人可不是我。”孟子佼对高领说,“我还有军务要向高将军禀报,你在这里好好给言瑜赔不是,要是我知道你又欺负言瑜,定不轻饶!”然后对言瑜说:“他要是不好好道歉,你可不能提前原谅他。”
言瑜点点头,说:“多谢子佼哥为我撑腰。”
孟子佼离开后,言瑜仍坐在石柱上,她稍微低头看着高领,高领站在地上有些仰视着看她,相视良久,两人却谁也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