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合根据檀明的指示,捆了李八去军营领赏。为了防止被认出,还给李八戴上了斗笠遮面。
在军营入口处,阿合被守卫拦住。守卫手握武器,阻止道:“军营重地,严禁私闯。”
阿合手中牵着捆李八绳子的一端,对守卫说道:“我抓到了悬赏的犯人,是来领赏的,烦请通报高将军一声。”说着,阿合将李八头上的斗笠摘下,并将城内贴的告示展示出来,“他就是李八。”
顺宜公主悬赏一百两捉拿李八的事早在军营传开,要不是军规森严,严禁将士私自外出,人们早想出去捉贼拿赏钱了。
见被捆着的人与画像的人确实有八分相似,守卫决定先禀告高建功。
“当真是李八?”高建功听到守卫士兵报告时眼前一亮,但还需谨慎。
“那人与画像确有八九分相似。”
“好,速将他们带来。”
“是。”
“算了,”高建功又叫住守卫士兵,抬脚就向外走,“我亲自去见他们。”
高建功来到军营入口时,见到的是一个大汉牵着一个被捆着的身材瘦小的人站在那里。
高建功也没有见过李八,但此人与画像上确有八九分相似。高建功问道:“敢问兄台,是你抓到的李八?”
阿合回答:“是,这便是李八。我是来领赏的,一百两,请拿赏金来。”
唯一见过李八的是顺宜公主。
“去将顺宜公主和林知州请来。”高建功派出两名士兵即刻出发。
“兄台请先进来歇息一下,来人,先将李八带下去。”高建功让阿合先进来歇息,等候公主的到来。
听到李八被捉住的消息,顺宜公主没有耽搁,很快便带人赶到军营。
高建功正与阿合交谈着,忽然军帐帘子被掀开,“李八呢?”顺宜公主焦急地声音传来,随后赵结香带着身后的一众随从走了进来。
高建功忙起身迎接,拱手行礼,说:“参见公主。”
顾不上太多礼节,赵结香现在心中最惦念的就是李八,“高将军,李八人在何处?”
“回公主,李八已经被扣押下去了,是这位壮士抓住的。”
公主瞥了一眼阿合,见他身材魁梧其貌不扬的,便认为不知是哪里的荒野村夫,语气不屑地问:“是你抓住的?”
阿合上前行礼,说:“小人见过公主,这个人是我抓到的,我是来领赏的。”
“陈公公。”公主现在急切要见到李八,让陈公公赶紧给钱了事。
陈公公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阿合。
阿合拿到银票,展开,确实是一百两。
“小人谢公主打赏。”
“这里没你事了,走吧。”赵结香走到高建功面前,“快带我去看李八。”
阿合拿到赏金,便退到了角落里,众人的目光都在赵结香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并没有离开。
高建功对赵结香说:“请公主稍安勿躁,现在人证已经找到,臣已经派人去请林知州了,一会儿就在我这军营里会审吧,让言瑜和李八对峙,孰是孰非就清楚了。”
没想到高建功竟然还叫了官府的人来,真是麻烦。不过那她赵结香也不怕,赵结香确认自己还是胜券在握的。
“好,那本公主就等着林知州来了再审,不过为了防止李八狡猾再逃脱,我派几个侍卫过去一起看守高将军不介意吧。”赵结香说。
“公主考虑周全,臣当然不介意,李八现在就关在后面,来人,带公主的侍卫过去。”
几名侍卫跟随一名士兵去看守李八。
赵结香向陈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说:“陈公公你也跟着过去,看一看那人是否真的是李八。”
陈公公尖着嗓子回答:“是,公主。”
“林知州很快就会倒,请公主先喝茶等待。”高建功对赵结香说。
今天就是言瑜的死期,赵结香心中笃定,等人们都来了,看她如何再狡辩。想到这里,赵结香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地微笑,很坦然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待。
高领得知人证被找到后,心情是很复杂的,他也不清楚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状况,检查了好几遍怀中的那两封信,心中谨记柳宣庭所说的“时机”,寻找合适的时机,救言瑜。
等到林知州到场,高建功的军帐就成为了临时的会审大堂。
林知州向顺宜公主行礼后,邀请她坐在上位。
赵结香推辞,“审案断案是你的职责,这案子是本公主发现的,让本公主审理不会被人说不公平吗?让你审你就审。”
“是。”林知州坐在中间上位,下面两侧分别顺宜公主和高建功。顺宜公主身后跟着的是陈公公和她的侍卫,高建功身后站着的是高领、陆旷、周绣等人。
这件事情在前一天高建功就找到林知州,案情他是大致了解的,但也只能说言瑜是否定罪还要看证据。
按照程序,林知州先让人们将言瑜带来。
言瑜在小黑屋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门打开让她出来的时候,言瑜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觉得能再次见到阳光,真好。
“言瑜到!”随着一声宣告,言瑜被人带了进来。
言瑜进来,见到两侧站着这么多人,顺宜公主和高建功分别坐在两侧,坐在中间上位的人是林知州,看这个架势是要审她了?
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言瑜上前行礼,“言瑜见过公主、大人、将军。”
赵结香看到言瑜就恨得咬牙根,喝道:“放肆,见过我们为何不跪。”
“言瑜无罪,为何要跪?”
“你大胆!”公主怒道。
对面的高建功求情道:“请公主息怒,这里也不是大堂,况且言瑜的罪未定,不是犯人,按理行礼也是可以的。”
赵结香不说什么,心想:好,看你还能神气几时。
林知州手中拿着那封通敌信,问言瑜:“言瑜,这封信可是你写的?”
“不是,我从未向外写过那种信。”言瑜说。
林知州又拿起言瑜开的药方,说:“这是你之前为公主开的药方,这可是你亲笔所写?”
“药方是我写的,那日公主不舒服,点名要我过去诊治,后来我诊断公主是水土不服,肠胃不妥,就开了那个方子。”
赵结香在一旁插话说:“本公主念你也是女子,才点名要你过去诊治的,你难道觉得是本公主害你?”
言瑜说:“我不敢怀疑公主,只是向知州大人阐明药方是怎么来的。”
“你!”赵结香被言瑜气了一下。
言瑜只身站在这里,在满屋子众目睽睽之下,决定为了自己,也为了高领,最后抗争一把。
经过这两天她渐渐想通,即使抗争失败,也大不了是一死,但是死前,必须拼一把保自己清白。被诬陷别的罪名就算了,但是诬陷她通敌金国,这个罪名她万万不能答应,她怕死后无颜面对自己的父母们。
收回话语权,林知州咳嗽了一声,然后继续说:“本官和公主以及其他人一起对比过,认为这药方和信上的笔迹应是同属一人的,言瑜,你怎么解释?”
“大人,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如何解释,我承认药方是我写的,但是那封信绝对不是我写的,我甚至都未见过那封信,也根本不知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就莫名其妙被诬陷是叛国通敌。”
赵结香这时插话,“死到临头你还要狡辩,等把人证带来,看你还有何话说,来人,把李八带上来。”
明明应是知州断案,但公主频频插话,反客为主。但因为忌惮她的公主身份,林知州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叹气:这断的是什么糊涂案。
“李八到!”一声宣告,李八被带了上来,仍旧是被捆着。
刚刚赵结香派陈公公过去看他的时候,陈公公已经暗中提点过他,让他“一会儿好好说实话”。
李八内心焦虑。他深知自己知道了公主这么大的秘密,活着离开是不可能的。但昨日檀明曾说,只要他说出实情,就有能力救他出去还能给他一笔钱去置办家业。
李八被带进来的时候,害怕的四处乱瞄,却一眼看到了站在角落中不起眼的阿合。阿合也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林知州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李八害怕地恭敬回答:“小人李八,临安人,是,是个贼。”
“这封信可是你从金人身上偷来的?速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大人。”李八开始叙述,公主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李八开口道:“小人在临安市偷窃了一个人钱袋和一个腰牌,小人不知腰牌上写的什么字,但腰牌是金子做的,小人就想拿去换酒。可酒馆老板看到腰牌后非说我是金国探子,要拉我去见官。后来公主的人就来把小人带走了,还带到了这里。”
“那腰牌现在何处?你怎么不提信的事?”林知州问李八。
“回大人,腰牌被公主搜走了,小人只在那人身上偷了钱袋和腰牌,并没有偷过信,请大人明鉴!”李八磕头大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们皆是震惊。之前可是顺宜公主信誓旦旦地来抓人,说李八在金国探子身上偷到了言瑜写给金国人的通敌信,怎么李八现在却说根本没有偷过信。
“混账!你在说什么!”赵结香脸色大变,拍桌而起,怒喝李八。
李八身体哆嗦了一下,跪上前说:“大人,小人被公主抓到后,被骗画押了一个通敌的认罪书,小人被威胁天天背一套说辞,不然小人就变成叛徒了。”
现场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在场的人都完全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反转。林知州犹豫着问:“什么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