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委屈：“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些年来，若非我也这般劝着自己，哪能走到今日？可这大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上回的两千两给出去，才几日？我连个响都没听到，这又来要了……长期以往，我自己都非要被他给掏空了不可。”
容妈按住她的肩头：“小姐又急躁了，过去小姐是没法子，可现在，眼前有个现成的钱库，小姐干嘛要浪费自己的呢。”
“现成的钱库？”乔氏有些糊涂，突然，福至心灵，眼前一亮：“你是说……”
“是！”
容妈笑道：“外甥女婿替舅舅付些个东西，原也是应该的。这叫老夫人知道，也算是让她露个脸了。”
乔氏放才笑罢，顿时又有些发愁起来：“可孙家这亲事，我还未曾跟老太太提过，若是她不肯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啊。”
容妈笑的神秘：“您不仅要让孙钱去给这银子，还要暗示他，若是想要丽家的乘龙快婿，还需要好好巴结这个大舅爷。最好孙钱带着大少爷一起去尽情的享乐。等老夫人发现之后，这篓子也捅大了。老夫人即便是再疼爱孙女，难不成，还能越的过了这亲生的儿子不成？”
乔氏一听，顿时拍掌：“妙啊，就依着您的，这一回，我算是做个好人，就看她琼华，会不会做人了。”
“有老夫人压着，只怕她不嫁，也要嫁了。”
阴雨连绵，一刻也不曾消停。
说来也怪了，琼华这病，未曾吃过一口药，却也断断续续的逐渐好了起来。
珍珠高兴极了，一直念叨说是过世的夫人在天上保护着小姐呢，一面念经一面烧香，不住的对着天上磕头，引得琼华又气又好笑。
看来，天不亡她啊。
只是，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呢。
难道真的要嫁去那年过半百，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孙家去吗？
琼华陷入了沉思。
思来想去，她决定，向乔家求助。
外祖母因为乔氏的原因，的确是不大喜欢自己。不过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外孙女，搬出过世的母亲，求她这一回，应该问题不大。
乔家如今这一代，有三老爷四老爷两人在朝中为官，却有些尴尬。
因为这两人都不是老夫人所生。
换句话说，这两人都是庶出，年幼的时候，估计也没少受白眼吧。
所以现在做了官，都远远的离开了乔家的老宅，老夫人还要在外面装出一副很受人尊敬的样子，外人不知情，便也时常会来府上走动。
怀着忐忑的心情，琼华终于到了乔家。
乔家的府邸很大，还是她前人立下的功勋，到了她外祖父时候，便有些衰落，如今，瞧着半新不旧的院墙，感觉真的是有些式微了。
轿子从侧门抬了进去。
因为是女眷，所以一直可以在轿子里面，等到了院子里面，才落轿下来。
珍珠一直跟在旁边，瞧见过来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心存好感，问道：“可是陈夫人？”
那夫人一愣，随机哈哈一笑：“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嘴巴还挺甜，只是我也是伺候人的，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人听到大牙都要消掉了，你夫姓陈，你叫我陈妈便是。”
琼华知道，这位是老夫人的陪嫁陈妈妈的儿媳，便上前福了福身子，甜甜的叫了个陈妈。
“不敢不敢。”
那日她闺女翠儿回来，将在丽家的事情说了个遍后，她便知道这容妈和乔氏都不是吃素的，更是为原先大小姐留下的女儿担忧。
只是她人微言轻，婆母又和老夫人一条心，都不大喜欢这个小姐。她的心疼和叹息，便也只能放在心间了。
“小姐快跟我来吧，老太太这会儿还醒着，若是迟了，一会儿又该睡了。”
琼华闻言，边走边问：“外祖母近来今日不大好吗？”
“到也不是不好，只是人上了年岁，瞌睡多了些。时常说着话便睡着了，小姐莫要担忧，老夫人身边每日都有人来请脉，好着呢。”
倒是这个姑娘，虽说容貌姣好，可面黄肌肉，一伸胳膊，便清楚的外衣里面短了一截的夹袄袖子，叫人不免心寒。
一路上琼华但凡是问，陈妈都会回答。也没要多久，便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起初建这宅院的时候，乔家人丁正是兴旺之际，上上下下一共两百多口人。如今随着人外迁的外迁，嫁的嫁，倒是冷清不少，图感凋零。
老夫人住的院子倒是清净，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槐树，琼华依稀记得，多年前，她还年幼时，跟着母亲一起来外祖母家。那时候这颗树好似还没这么大，可现在，变得粗大不说，还有些歪了。
正发呆呢，突然听见门帘一动，紧跟着，小丫鬟出来道：“老夫人叫小姐进去呢。”
陈妈闻言，也松了口气：“小姐快进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吧，有日子没见了，她老人家也怪想您的。”
陈妈也是想要这位清冷的小姐能多陪陪老夫人，讨一讨她的欢心。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可琼华的性子实在是太孤傲了，俏皮话一点不会说，这一点，倒是跟她早逝的娘十分相似。
厚厚的帘幕被挑开，琼华缓缓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问道一股子腐朽陈旧的味道，看似雕梁画栋的宅子仔细一瞧，内里的一切都透着腐烂的味道。
她垂着头，走到了老夫人跟前，乖巧的叫了声：“外祖母。”
半晌，听到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白这是叫自己起身的意思，站好后，这才抬头看着这位老人。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苏杭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可红颜易老，现在也是满头银发，额头眉间满是沟壑。
“来了。”
下唇的嘴唇缓缓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刺耳：“今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的确，自从乔氏嫁过来之后，祖孙之间的感情便越来越淡薄，外祖母不知为何唯独不喜她，明明人人都说她像足了母亲。
这些年来，她避免再来这里，为的也是避开这种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