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欠我的，”妖苒一字一句道，眼底再没了柔色，她一捏诀，瞳孔间射出一道金色光芒。
璀璨，刺眼。
光芒渐渐放大，如一道夏日午后，金光灿烂的太阳。
原本黑暗的世间，又因着这道光芒，一下子被照亮了开来，如同白昼。但是前方院子里，仍旧是黑暗暗一片，天空乌黑却澄澈，一朵光芒，在山底下渐渐斩开。
大风，吹散了乌云，露出了天边一角，仿佛这里出现了一轮乌金明月。
“魂诀。”
舒倾宇喃喃，眼底闪过震惊。
他离开西方大陆之时，天煞宗与玄天宗都还没灭门，后来到了颜家，透过散仙，慢慢才了解到，东方大陆七宗，七弦门、天煞宗、玄天宗、毒灵门先后被小妖女赫连夙烟灭了门。
后来，夜风萧失踪，妙法宗失去了主心骨，名存实亡。
东方大陆修炼界走向了衰落，可是西方大陆的修炼界却日渐兴起，他庆幸自己到了这里。
同时也在默默想着法子，有朝一日能让颜家振兴，成为西方修炼界之首。颜家家主从未对他提过此事，可是他却偷偷地了解到，颜家家主想要得到轮回石。
颜家家主无意中提过，轮回石位于颜家禁地，如无机缘，是不可能被取出来的。为了拿到轮回石，他想尽了办法，最后还将赫连夙烟亲自带到这里。
但是却也没避免落到这个结果。
传说那轮回石拥有强大力量，一旦五颗集齐，便可随意穿梭时空，虽不知真假，可他信了，那真的是个好东西。
于是，听从颜家家主的任何一个安排。
可没料到，事到如今，还是功败垂成。
鞭风围绕金日转动，明晃晃地亮瞎眼，而渐渐地，如一斗斗笠，呈倒转趋势，往下罩了下来。
舒倾宇心底一骇，双手汇聚元气，猛地往下挥去。然而，这元气，却犹如滚滚流水，没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没能抵抗得住金光落下。
那一道鞭风，在金光的掩盖下，一下一下实质地落在了身体之上。
痛！
“这一下，是为我爹爹报仇。”
“第二下，是为你背叛我！”
“第三下，是为你自己赎罪。”
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凌厉无比。妖苒瞪着跪倒在地上的舒倾宇，心底的悲凉越来越深！
谁说她不曾爱过人，不懂得爱人。
只是那人，早已背叛了她而已。
青梅竹马的爱，从来都是最纯粹的，历经过舒倾宇的背叛之后，她的心才变得死死的，再也不肯相信任何男人。
在浮生三镜里，即便是被人侮辱，她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因她，已经对爱没有感觉了。
可也因为这个人，她对恨也变得那么执着，若是她不能亲手杀了舒倾宇，这一生都不会过得安稳。
“我曾想过很多遍，你会这么一鞭一鞭地痛打我，”鞭子落下，皮开肉绽，丹田处元气仓皇逃散，嘴角溢出鲜血，他却倔强地看着她，“若是这样，你能解气，一切能重来，我就不会背叛你爹，我就不会受夙烨要挟……”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青筋暴起，强硬支撑着身体，承受那一鞭一鞭的重量。
金日消失，天光重新恢复了黑暗，刚才那一招，不过是压制了敌人的修为而已，只要有一鞭子落在他身上，足以毁灭他的血肉。
更何况，妖苒这鞭子，是用很坚硬的黑蛟木制成，外壳坚硬，尖端带刺带毒。
带刺是赫连夙烟教她的，带毒是玲珑教她的。
这是在大古家改造的，还没用来杀过人，没想到，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至亲竹马之人。妖苒的心在痛，手在发抖，可怎么痛怎么悲，都抵不过对舒倾宇的失望。
小时候她那么信任他。
“三年了，我一直不敢回东方大陆，就是怕面对你！”
呲地一声，皮鞭深深嵌入到肉体之中，舒倾宇死死咬着牙关，执着地看着妖苒。
“我对不起你！”
“你早该说这句话的，”妖苒凛然的脸色一柔，嘴角稍稍裂开，“一命换一命，欠我爹的命，现在就还了吧！”
说罢，手腕扬起，鞭风落下。
“哼……”闷哼声响起，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瞳孔放大，妖苒看着舒倾宇伸出手，竟然是接住了的鞭子。心底如有涟漪，微微波动，脑海中也闪过小时候的一幕一幕。
她蓦地闭眼，深吸一口气。
“小心。”
突然间，千沧雨疾声吼道，妖苒感觉到身体一僵，睁开眼，看着千沧雨朝她扑了过来。
她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歪倒，所幸身后就是一棵树，身子抵到树干之上，重重的力气也压在了自己之上。
余光瞥过一道光芒，从后刺入了千沧雨的肩膀，此时光芒碎裂，如镜面破裂。
看出这道光正是那元气凝化而成，千沧雨这伤怕是有点严重，妖苒美目一瞪，心底再次涌出失望来。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舒倾宇。
“你怎么样？”刚才是千沧雨扣着自己的肩膀，现在他脸色苍白，手上无力，她便反扣住他的肩膀。
两人隔得很近，因为痛千沧雨的呼吸变得急促，呼吸就喷在了妖苒的脸上。鼻息可闻，能清楚看到对方的一眉一眼。
千沧雨极力忍住痛，微微摇头：“我没事，这点伤还伤不了我。”
不知为何，在靠近她的一刹那，心底涌出了一道紧张感，手也慌乱地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靠着这棵树，”妖苒扣住他肩膀，稍稍一用力，两人的位置就换了一下，她让千沧雨没受伤的那个肩膀靠着树干，扶他坐下。
而她转身，美目中掠过一抹杀气，在她身前，舒倾宇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可他还在挣扎，他想逃！
然而，他的伤势太重，连爬都爬不起来。
妖苒走过去，低下身，视线与他平对，嘴唇微微一扯，“本来我还能放过你的，但是现在……”
话出，一抹流光从她袖底滑落出去，如流光一般刺入舒倾宇的心口。
鲜血涌现，殷红刺眼。
舒倾宇倒向了地面，眼睛瞪得老大，似有不甘。他始终舍不得死去，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天空飘过一阵风，吹散了乌云，露出了璀璨金光。
光芒之中，他似乎看见了那张娇艳美丽的脸，伸手一抚，仿佛就能触及。
他缓缓地伸出手，就在他即将触碰的一刹那时，眸光黯然，合上了眼。
妖苒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查看千沧雨的伤势，他的伤口在背上，势必要脱衣服。她也不如一般女子扭捏，直接来解千沧雨的扣子。
最上面一颗扣子在脖子处，她的手指无意地碰到千沧雨的下巴，指间清凉，千沧雨盯着她的眉眼，忍不住心神一动，望尽她眼底的悲伤。
“他跟你并非只是仇人吧？”喉结一动，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算是青梅竹马吧，”凌霄山上，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曾也只有舒倾宇这个一个玩伴。
“看你的样子，其实还是不忍心杀他的，”感觉到那双小手移动到他的胸口处，气息突地一沉，声音略带了些压抑问道。
“嗯，”美目眨了眨，视线顺着手的位置下移，就落在了千沧雨露出的腹肌之上。他的身体，果然如他这个人一般，结实宽厚！虽如此，但也不影响身体的美关，触手所到，肌肤洁白滑腻，如绸缎一般。
妖苒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她的手指刚贴紧那肌肤，听得上头一声轻吟，像是某个人受了莫大刺激一般，连身体都往后面退了。
她立刻垂下头，低声一笑。
这么大个人了。
竟然还怕人摸他。
“姑娘还是不要戏弄我了，”千沧雨尴尬道，他心底虽然是欣赏妖苒这个人的，但是并不觉得他们就合适。
想想，他便坐起身，开始重新扣上衣扣。
同时懊恼，他刚才是怎么了，竟然就让她给自己解开了扣子，以往这点伤，咬咬牙就过去了，哪里需要上药。
看着他的举动，妖苒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怒色，她好不容易压下对他的兴趣，解开了他的扣子，他怎么就要重新给扣回去呢？
“别，别动，”妖苒厉声道，随即手指拂开他的手，动作如流水般地解开所有扣子，脱下他的衣服。
“这……男女有别，不然还是别上药了。”
“都脱到这份上了，你让我住手？”妖苒美目一瞪，很快转身到他背后。
他的后背洁白无瑕，像是一块美丽的玉石，她看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这次是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目光上移，就看到了肩膀上的伤口，鲜血溢了出来，如开了一朵花儿。
她手指轻抚，瞳孔缩动，“这伤口这么大，不止血的话，会很痛的。”
妖苒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着。
之前见她要杀人时，一口一句“老娘”，这时她突然温柔起来了，还那般看他，倒教千沧雨有些消受不起。
余光瞥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肩膀上，认真而担忧，且她贝齿轻轻咬着嘴唇，脸蛋小巧妍丽，褪去那一面伪装的妩媚与英气外，就多了几分恬淡的美！
这样的她，婉约清丽，轻笑轻颦，似乎不染纤尘。
他还是被她吸引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