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正在做吗?”倪云龙扭的脖子都酸了,索性移动到萧萧对面。
这下子萧萧懵了,“你不是在你哥的公司上班吗?”
“是啊,你不也是嘛?”
倪云龙在他哥哥的公司上班,倪云龙在做秘密训练,她在倪云龙哥哥公司上,萧萧细想,那不就等于自己也在接受训练?
“我们正在修内丹,你到底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倪云龙见萧萧一脸惊愕,似乎并不知情,向她解释办公室里一百来号人屏息打坐的原因,不是在练瑜伽也不是在打瞌睡,而是道士的必修课,聚集能量疏通静脉,达到人精气神合一,内丹自然养成。
“你哥说有兼职干,我就来了,没想说要修炼什么道术啊!”萧萧觉得自己被骗了。
从张孟阳处得知李道涨临死前的谎言不过是为了引导自己找到张孟阳,然后接受他的训练,好好掌握身体里的守山人力量,达到什么拔除妖怪,打到妖王的目标,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骗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要拿什么拯救世界的借口让自己卖命?谁知道会不会又是新的谎言,还在气头上的萧萧,根本就不想搭理张孟阳。哪知道她刚从 一个火炕里跳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火炕。
“阿其勒!”没有称呼为哥哥,气愤的萧萧迈开步子,甩起两只手,从14楼到30楼跑了个遍,终于发现了失踪的阿其勒。
“是不是张孟阳那个老骗子让你把我骗过来的?我才不要学习什么法术,道术的,我要变成普通人!才不要管这些妖魔鬼怪的事!”
长廊里不起眼的角落里,男洗手间门口,阿其勒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像是在和洗手间里什么人对话。
“萧萧,我刚想找你了,怎么自己找来了,还挺聪明的,我到公司五六年了,还经常找不到路了,哈哈。”阿其勒憨笑起来,有几分哈斯的味道,更是让萧萧生气。
“我不培训,这兼职我也不干了!”
“这不行,你可是签了合同的。”讨厌的声音从洗手间飘出,伴随一个讨厌的人。
张孟阳仍旧穿着他那一身招摇撞骗的行头,灰蓝色长衫,硬沿圆帽,提起裤头,一脸正常人从厕所解放后的喜悦与满足。
“是你!”
“这白纸黑字的,签了可是你的名字。”张孟阳手里拿着正是萧萧一个小时前才签下的劳动合同。
“训不训练,这可由不得你了,前些天劝你跟我好好学道,不听,这下好了,签了卖身契,还不是一样得学,得练!”基于对师兄李道长的亏欠,也是对自身职责的守护,张孟阳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色诱”萧萧,那日三人去找他,他就看出来了萧萧对阿其勒非一般的感情,故利用儿子骗把萧萧骗来。
“你们又骗我?”
“哎呀,骗一次也是骗,骗两次也是骗,一回生,二回熟是吧?”
见过不要脸的,见过特别不要脸的,还没见到过哪个道士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阿其勒在边上,萧萧差点就开骂了。
“我只是个兼职的,别蒙我了,又不是正式员工,没有什么法律效力的。”
张孟阳拿着手里的合同一甩一甩的,十分得意,“要不,你试试?”
萧萧不想和他理论,转而问阿其勒,“阿其勒哥哥,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也跟着他骗我?”
阿其勒也很冤枉,合同的细节他并不清楚,只晓得个大概。
“逼我吗?”
别看他时常一副扑克脸,装严肃,那都是张孟阳教的,说他要服众,脱颖而出,担当门派的重任,显得和一般人类和道士不同,就不能轻易言笑,虽然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服众,肩负重任,还是乖乖听从了张孟阳的安排,早早进了公司潜心学习道术。
这次安排萧萧到公司上班,他也只是在其中起了个中间人的左右,听弟弟说起萧萧要找兼职,父亲要让萧萧进公司,他也就刚好邀请了萧萧,并没有骗,更别说逼啊。
“我没骗你,我们是正当公司。”
“鬼才信,妖怪都不信!”萧萧也懒得听解释,转身就要走。
“捉一只妖50块,驯服一只凶兽500块,灭了妖王1000块。”
耳廓自发的长大了三分之一,萧萧的脚也自发的停了下来。高中的零用钱光是养yuze,给他买零食就不够用了,大学里生活费也是捉襟见肘,她又不好意思找父母要,课又少,和很多同学一样,她特别想做挣钱。
“钱可不少,不知道多少人争着干。”
钱一个字的威力完全抵得过其他任何言语,是多数人也是萧萧的致命伤。
迟疑了一会儿,萧萧的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心里盘算着,“我不吃你这套。”
“还有外出补贴,一次100。”
萧萧心脏快速跳跃,“你当我傻啊,妖王也,听上去都这么厉害了,怎么才1000块?”
一切尽在张孟阳的计算之中,他就是把萧萧当傻子使唤,要不然谁会把生命危险和500,1000绑在一起?别说妖王了,就是收服凶兽这种随时可能丧命的事,门派里除非有能力之人,否则遇到跑都来不及。也是萧萧够傻,要不然也不会接下来这守山人的力量,一直都没有滥用。
“2000块,不能再多了。”
2000块是萧萧差不多三个月的生活费了,这数目对刚上学的她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
萧萧动动运动鞋里的脚趾头,早就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语气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的话能算数吗?公司又不是你开的?”
“别说,嘿,”张孟阳拉起长衫的一角往后甩,仿佛唱戏的一般,“还真是我开的。”
“啊?你这个大骗子!”萧萧狐疑的望了阿其勒一眼,仿佛想说他也是个骗子。
“老道士不喜欢骗人。”
“瞎说,你在乡下不是尽干些骗人钱财的事。”
“那是助人为乐,顺便助自己一乐,那些富太太都有钱,有钱没处花,在我这儿花着花着,时间一过,她们老公不就回心转意了吗?”
萧萧听着听着好像是有那么点搭理,又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就算你不是骗子,这公司又不是你说了算,我怎么知道你这次又会不会骗我,上次李道长的事——”
“小女娃,严格来说,骗你说找我能替你解除守山人力量的,是我师兄,不是我吧,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不是?”
稚嫩的萧萧完全不是张孟阳的对手,被一层层绕进去,越发放松了对张孟阳的警惕,也不那么讨厌他了。
“这个公司,还真是他说了算。”阿其勒站在两人中间,冷不丁补了一句话,翻开合同的最后一页,公司称谓旁的法人代表,还真写着张孟阳的名字。
“我省吃俭用,一件外套穿了十几年,一条内裤穿了几十年都没换,才存钱成立起了这个公司。”张孟阳说罢,又甩了甩他的长衫,末尾被沾湿的部分,颜色稍深,萧萧忍不住猜想那是洗手间地板的水,还是他尿尿不小心沾上的,恐怕得凑近闻一闻才知道。
“拉倒吧你,内裤几十年不换,不是得臭死。”
“他的意思是说不换,没说不洗。”
“……”萧萧怀疑自己真的喜欢阿其勒吗?是喜欢他哪一点?不停的给自己补刀?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好徒弟,说的没错,不过,你还忘了一点,我们修道之人,六根清净,心无杂念,自然不惹尘埃,比较干净,就算不洗——”张孟阳还想说,这尘世水源并不比他的内裤干净,洗了还不如不洗,见萧萧眼皮抽动,在引起更大的波澜前,打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和钱作对,萧萧思忖再三,看样子是变着法让萧萧加入了道士的阵线,起码有了钱,这么说来若是发现被李道长骗的时候,能有一笔钱财,或许,萧萧也就不会那么生气,匆忙从(?那里)离开?原则和自尊去了哪里?
停摆的挖掘机上站着两个人。风起,飘起了阿其勒的黑蓝色领带,领带划过萧萧的脸颊,不,她告诉自己她可不是那么俗气的人,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