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积郁成疾
救护车和警车踩着哔哔哔哔的尖锐警报声从马路上疾驰而过。
萧萧和倪允龙，哈斯寻着声音，挤进围观的人群中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死人。
“我晕，怎么回事？”哈斯头往后仰，这是他人生第二次看到死人，第一次是因为美娟。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大多说是自杀。
“没钱，欠了一屁股的债，不自杀也要被高利贷的砍死。”和死者同住一个小区的阿姨说道。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自杀了呢？哎，萧萧，你去哪儿？”
萧萧看见死者的脸，吃了一惊，迅速从倪允龙身边跑开，冲回家中，关上房门。
“给我出来，臭小子，你在哪儿？给我滚出来！”萧萧认得死者就是前几天她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
“觉，快给我滚出来！”平时不想见到，就老在萧萧房里转悠，现在要找他，又找不到。
“找我干嘛？”
萧萧翻开床上的铺盖，听得见声音，见不到那个讨厌的身影。
“在这儿呢。”
衣柜，储物柜，窗帘，还有天花板都没有。
“在你的作业本里夹着呢。”
萧萧想都不想，拽开本子，随手一翻，还真以为觉的脑袋会跳出来，像iPad那样自动播放。
“这你都相信？”觉坐在窗台上，翘二郎腿，捉弄着萧萧。
“死妖怪！看我不打死你！”萧萧扔出手里的作业本，觉头一偏，作业本不出意料的飞走了，没有命中。
情急之下，萧萧整个身体扑了上去，半个身子挂在窗台上。
“免礼，”觉不知什么时候盘腿坐在萧萧面前，双手抱臂，骄傲自信的模样越看越叫人讨厌。
“那个人死了，你还这么轻松！”萧萧一时激动，忘了自己家在28楼，爬上窗台就踏了出去，整个人瞬间就跌落了下去。
她吓得闭上了眼，以为自己死定了。
觉跟着萧萧坠落的速度，在她耳边说，“求我啊，求我，我就救你。”
萧萧记得上物理课的时候，她算过，假设一层楼3米，28层高度就是28*3=84m
不计算空气阻力的情况下，她从28楼坠落到地面的需要4秒钟。
“我才不要求你呢，我要诅咒你！”她花了两秒的时间念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咒语。
“笨蛋，你越削弱我的力量，我越救不了你。”
萧萧猛然睁开眼，眼前闪过三楼的一碗香湘菜馆招牌，这意味着她马上就要摔倒地面一楼，摔成肉泥了。
“好了，给你个教训，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离地面还有半米的时候，觉抱起了萧萧。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的萧萧顾不得路人惊异的眼神，死死圈住觉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房间里，萧萧坐在地上抱着200抽的抽纸，哭了半个小时了。
“真是了不得了，你们人类怎么有这么多流不完的眼泪？”觉早知道把萧萧抱回屋后，还要忍受她呜呜咽咽的这么长一段时间，打死他他也不会去捉弄她。
萧萧刚刚的九死一生哭，也为死去的中年男人哭。她质问起觉，为什么不去救他，那天都从钩蛇手里救过他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
“你确定他的死是因为妖怪吗？”
这点萧萧完全没考虑到，她见到死者的第一个瞬间，就笃定了是妖怪干的。
“我说了，那人早晚要死的。”
“不是妖怪干的，那是谁？”
觉向萧萧解释，钩蛇原本是不存在的，在过去，钩蛇之所以依水而生，就是因为当时自杀跳河的人类带去的死亡和绝望的气息。这种气息生养了钩蛇，反过来，钩蛇也就以此为食，由被动的接受跳河自尽的人类，转为主动的钩走徘徊在河边，在生与死的边缘犹豫的人类。
“你在那人的尸体上有看到妖怪的痕迹吗？”
萧萧摇头。
“印堂的黑块有看到吗？”
“印堂？”
觉砸吧了一下嘴，表示嫌弃，用食指点了点萧萧的额头。
“这些对生存失去信心的人类，会积累郁气在额头上，形成一块黑色的痕迹，颜色越黑，色块越大，表示他们离死亡越近。”就算没有妖怪钩蛇的出现，当郁气铺满了整个额头，这个人类的阳寿也就尽力，会主动去了结自己的生命。
“那个人生病了，而且是治不好的病，早晚要死，你明白吗？”觉的潜台词就是不关他的事，也不关萧萧的事，让她不要再哭了。
“可是，按你这么说，只要让他恢复了信心，他就不会死了不是吗？”
一条毛巾飞到萧萧的脸上，替她擦去泪痕和鼻头的鼻涕。
“所以你的志愿是要当大夫吗？不，用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医生。”觉还用法力清理地上的纸巾，对屋子里的杂乱已经忍无可忍了。
去医学院上学这点萧萧可没想过，父母虽然跟她提过，自己的成绩也足够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但她对当医生的未来没有兴趣。
觉看穿了萧萧的心理，告诫她，没兴趣就不要随意介入别人的人生，连他们妖怪除非必要时刻，也坚决不会去介入人类的生活。这世界总有人生病，总有人死亡，人类光是过好自己的一生都够折腾了，怎么还有功夫去管别人？
“记住了，一生万物，万物都有它生存的原则，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萧萧难得认真了听进去觉的话，她既觉得而有那么些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