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夜色也是更深了些,外头的雨,依旧没能停下来。
那漫无边际的墨黑,吞噬了所有的景物,那雨,也更是在那黑布中下的悄无声息。
唯有那昏黄的路灯那雨水下持续的散发着幽光,那点点昏黄的亮光,在这暗沉的黑夜里尤为的显眼。
那些昏黄的光亮,规规整整的排列在道路两侧,汇聚成点点星光,绵延至了天际边。
言策站在那病房的窗前,看着那悠远的的路灯,心中有些晦暗不明。
夏日里,也唯有这样的雨,才能使人沉下心来。
可是,即使言策已然静下了心来,也是依旧没能弄懂,那起先莫名焦急的情绪。
随即,他收了思绪,但那深邃的眸中,却依旧是那晦暗不明的光。
也就是在此时,言策这才感觉到那已然染上些许凉意的空气。
那单薄的衬衣,彼时也已更是无法抵御这雨水所带来的寒凉了。
言策微微打了个寒颤,来到了莫静枝的床头。
突的,那老医师的话,便宛如一道惊雷掠过,在脑海中炸响。
顿时,言策那英朗的眉目间,略微浮现着那淡微的忧虑。
医师说,这个女人具体的病症也说不太清,她这是长年积累的郁结在了心中,久病最终成疾。
这种病,即使是要医治,也没有具体的办法,这是心结。
如果,她自己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坎,即使是医师,也没办法。
而且,这种病,只能开一点稳定心绪的药,稳定病情恶化。
唯一的办法还是靠自己,解开心结,将过去的那些,扰乱她心神的事,都给忘掉。
这种病,乍一看,是抑郁症,却又不是抑郁症。
那些负面情绪,在心底压抑的久了,便成了一种病。
目前知晓的临床症状是在病发的时候,心口憋闷钝痛,然后大脑有些缺氧。
如果彻底被那些情绪掌控的话,便会像这般,昏死过去。
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状况的话,怕是一晕,便再也无法醒过来。
言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当场便怔住了。
她,郁结成病?但却又不是忧郁症?
思及此,言策的心中没来由的便有些憋闷的慌。
他有些莫名,也很不喜这种情绪,只想快点将这些情绪挥散。
可是,就在他逼着自己强行要将这股心绪给挥散之际,那颗沉寂了太久几欲麻木的心也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清晰的,刺痛。
那刺痛之感,只是一瞬,便传遍了言策的四肢百骸,一股凉意,从头皮蔓延至了脚底。
但,好在,医师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让言策的心稍稍宽了宽。
他说,幸好这女娃子是初期,发现的早,要是到了晚期,那是神仙也没的救了,便只有等死。
言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莫静枝的病房处眸中有些许晦暗。
这女人这么一晕,病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他想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是郁结成疾?
因为莫天杨,还是谁。
言策本能的,第一个想的便是莫天杨。
因为,他曾见过,这个女人对他那副冷漠的模样。
一点也没有把他当做父亲的敬畏,直呼其名。
但言策也不能确定,久久不得其原因,便也回过神来。
看着依旧是面容苍白的莫静枝,言策眉头浅皱,缓缓走至莫静枝床侧。
那窗外的狂风正疯狂的怒吼着,粗暴的卷起那些雨水,不断的往窗上拍打着。
那巨大的声音,使得整个窗户都是一震。
言策一怔,眉头顿时紧皱,一副看似是不满这太过嘈杂之声的模样。
却是,只有他自己心里头知道,他是在担忧床上的那个女人会不会被吵醒。
然而,莫静枝并没有醒。
直到第二天清晨,言策醒来之时,莫静枝还是没醒。
看着那洁白的病床上躺着的那瘦小身子,言策的眉头皱成一团,当即便一把从沙发上翻了下来。
居然这么久了还没醒。
他快步走至莫静枝身侧站定,瞧着她那苍白一片的面色,莫名有些刺痛了言策的眸子。
当即,那深邃的眸子便是一暗,从裤兜中抽出了昨天那个医师留给他的名片。
李杰,高级医师,教授。
看着名片上昨晚那医师的基本信息,言策的眉头并没有半分的松懈,反倒是愈发的紧了起来。
连教授,都对这个女儿的病症无从下手……
这是此刻言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一时间,那修长苍白的手指也是久久的捏着名片没有动作。
那黑眸,也有些许涣散。
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但最后,言策到底还是回过了神,因为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什么事?”言策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善。
电话那头的司机顿时心里头一紧:“少爷,要我去接你吗?”
司机的声音有些发虚,除了一些必要的情况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少爷打电话,不慌才怪。
昨晚,他在医院内找了少爷许久,也没找到人,便也只好回到了车子里,等着少爷的吩咐。
哪知,到了半夜两三点,少爷还没有出来。
当时,他立刻便知道,少爷是不会出来的了,所以,他也便走了。
相信少爷如若有什么吩咐,便会联系他的,现在少夫人也送去了医院,应当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少爷要在医院陪着少夫人。
彼时,得知此结果,他几乎都快已经不会惊讶了。
最终,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毕竟,他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不用,我需要的时候便会通知你。”听着那句少爷,言策那莫名了一晚的心绪也稍稍退了下去,一时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漠孤傲的言策。
说罢,他立即便挂了电话,随即,那深邃的眸子扫向了自己手中的名片,修长苍白的手指便缓缓按出了一段号码。
“喂,谁啊?”电话那头很快便接了,只是,那声音生龙活虎,全然没有昨晚的虚弱。
言策眸中没有半丝波澜,冷声道:“是我,为什么我妻子还没有醒?”
听着那冷漠低沉的嗓音,那老医师不由的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怎么都已经和她结婚了,都没有发现她平时有哪里不对劲吗?”
李杰,也就是医师,他没有回答言策的问题,反而径直便给言策来了一顿教训。
他是个特别疼爱妻子的人,的确有时候见了闹别扭的小夫妻也会管不住嘴,教训上几句。
言策顿时面色一黑,薄唇微动,楞是没能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这种状况无论自己怎么回答,他都会怪在自己头上。
两人本就没有睡在一起,平时也更是没有什么接触,肯定无法了解到她的情况。
莫名受了冤屈的言策,明明应该感到气愤的,却是不想,他根本就生不起太大的起来。
只是有些不悦有人这般教训他,但又因为还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能挂电话。
“你先回答我。”言策允许莫静枝骂他,但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当即,声音便有些发冷。
但李杰却是有些悠哉的在床上躺好,接过了自己妻子端给自己的那碗热汤,惬意的抿了口。
“好吧,不开玩笑了,小伙子,这很正常,你别急,最多三天,她便醒了。”一口热汤下肚,李杰顿时惬意的眯了眯眸子。
言策一愣:“为什么?”
一时间,那低沉的嗓音也染上一丝丝惊诧,但更多的,却是困顿。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晕这么久?
闻言,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李杰看着自己手中温热咸香的汤,也失了胃口。
“唉,这是这种病人的典型临床表现,生了梦魇,一次次的轮回做着那曾经自己内心深处她最害怕最绝望,也最伤心的事情,一时半会,肯定醒不来。”
李杰当即便无奈轻叹出声,又缓缓继而道:“其实,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言策顿时一怔,看着莫静枝那清冷的眉目,那紧紧瞌上的凤眸,心中陡然一痛。
但,接踵而来的,却是那莫名的怒火。
作为他言策的女人,他还是她丈夫,她居然就是这么,没有留念的,直接晕了过去,而且还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