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但顾南之就那么轻易地捕捉到了乔栖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明亮，里面带着希冀。
希望他能够回答她。
半天，乔栖都没有等到身边男人的回答。
她手脚有些发凉，却还是安慰着自己说了一句：“你应该不知道吧。”
她又天真了。顾南之怎么会和她说真话呢。
她又要说什么，顾南之就先开了口：“我不知道他让人监视你。”
他的声音沉沉，里面带着让乔栖信服的语气。
乔栖一瞬顿住呼吸，这一刻，她能够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
很奇怪，顾南之明明没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她却觉得异常动听。她在庆幸，庆幸他不知道。如果他和他父亲联合起来，她怕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顾南之，你没骗我吧？”
性格的原因，还是让她问出了口。
“没有。”
顾南之将她放进被子里，替她打开冷气，又坐回她身边。
床头的灯猝不及防被打开，乔栖眯了眯眼睛。即使是柔和的灯光，她也要花时间去适应。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顾南之看着淡黄色灯光映衬下的乔栖的小脸，抬手缓慢地揉了揉她的发。
乔栖被他这突如其来算是温柔的动作怔住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的视线逐渐交汇。
顾南之从乔栖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与惊讶。
乔栖从顾南之的眼里看到了淡漠。
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看上去对周围的事物都很不在乎。
的确，好似是没什么他需要去在乎的。
女人，他不缺，钱，他也不缺。
追名逐利，他更是不需要。
“顾南之，”她忽然开口，“你活得真好。”
发自肺腑的感慨。
她想如果他有他的能力，肯定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困境。
退不得，进不得。
“什么意思？”
顾南之淡淡地问着，手移到她的手上，细细地摩挲。
“没什么意思啊。”
乔栖将头转向另一侧：“只是感慨下而已。”
顾南之盯了她很久，也没说话，只将视线落在乔栖的房间里仔细打量。他第一次这么看乔栖的房间，她的房间很整洁，没有一丝女孩子的气息，规矩的要命。
他记得之前顾氏集团交上来一份室内设计的图纸，为女孩子设计的。
粉色搭配金色，华贵的像是公主的房间。
而她……
似乎是披着公主的外衣，过着灰姑娘的生活。
“乔栖，”顾南之忽然开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房间？”
“什么类型？”
乔栖被他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什么类型？
“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南之换了个问法。
“颜色啊……”乔栖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蓝色吧。”
布里斯班旁边就有着大海，海很蓝，天也很蓝。
她很喜欢布里斯班，尽管是个大都市，却也带着小城镇的味道。
“嗯。”
顾南之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乔栖不禁好奇，打量了他一眼后，想了想应该礼尚往来一下，也就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南之没想到乔栖会这么问，有些诧异，但还是仔细思考了她的问题。
半天，终于开口：“黑色。”
他没什么喜欢的。
可是又莫名的不想要乔栖失望。
果然不出所料。
乔栖扁扁嘴：“无趣。”
“你说什么？”
山雨欲来。
乔栖赶紧说道：“我是说在我意料之中，你看看你，西装都是黑色的。”
说了这句话，顾南之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乔栖总归还是有些注意自己的。
“黑色比较简单。”
顾南之如是说。
乔栖想说，每种颜色都很简单。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她还是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惹怒顾先生。
两人又维持了半天，乔栖快要撑不住睡着的时候，顾南之又忽然说道：“你不饿？”
“饿。”
废话，谁饿了这么久不饿？
也亏得顾南之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她。
乔栖说了这么一句，又补充道：“爸罚我闭门思过。”
意思就是不给她吃。
“没事。”
顾南之说了这么两个字，走到门前对着守着的佣人说了一句，就又走到乔栖身边坐下。
“别急。”
他难得这么主动说这样的话。
好像是在宽慰乔栖。
乔栖自然也意识到了。她嗫嚅半天，挤出两个字：“谢谢。”
“嗯，”顾南之应承下，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我听管家说，爸打你了？”
“我……”
乔栖挤出一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好像她和他抱怨不大合常理，可是不说又觉得憋屈。满腔的话语最终组合成几个字：“我不疼。”
顾南之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他让她说，她又不说了。
平常说的那些他不喜欢听，她偏要烦他个没完。
乔栖不知道又怎么惹得这个男人不高兴，补充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我不需要你口头上的感谢。”
顾南之冷声拒绝。
“我没钱。”
乔栖眉头一皱，下意识开口就是这句话。
“我真的所有的钱都拿去买那件衬衫了。你穿的时候难道没注意上面的吊牌吗？那么多个零！”
她说着的时候，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夸张，生怕顾南之再向她要一件衬衫。
一开始她也是打算动用顾南之给她的钱的，但又觉得不是那么真诚，再加上那紧张的气氛，她就给了她自己的卡。
“没钱不会问我要？”
顾南之嘴角扬起弧度。他想她一定没为陆景琛买东西，买的“倾家荡产”过。
“你的钱又不是我的。”
乔栖暗自咕哝。要是有朝一日她真的脱离了顾家，清算账的时候，她欠了顾南之一屁股债，她怎么还给他？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顾南之的身子忽然倾下来，遮盖住落在乔栖面上的光亮。
属于他的气息，就那么扑面而来。
乔栖推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