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断了,断了!”
陈东嚎哭不止,舞池中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见到了场中的骚乱,引的孙副官快步跑过来。
“首长,发生什么事了?!”
单北川不语,只是从西装前襟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他的手。
“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是!”
孙副官撸起袖子,一把揪住陈东的领口,一拳揍过去。
大厅之中,一群人看的胆战心惊,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说情。
那陈东被孙副官打得哀嚎不止,疼痛难当之下,一个劲儿的哭着求饶。
“别打了,好疼……好疼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单北川幽冷的目光睥睨着他,冷声说,“小子,你是活腻了么?”
就在这时,沈佳欣踩着高跟鞋大踏步地走过来,“北川,这人你打不得!”
单北川挑了挑眉头,不悦的问,“为什么?”
“你没有看出来吗?他智力有问题!”
“你是说,他是个傻子?”
“是啊。你看他的样子,智力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孩子的模样,若真给打出个好歹来,可会惹麻烦上身的!”
经过沈佳欣这么一说,单北川这才留意起那陈东的样子。
他挨了一顿打,整个人都老实了下来,只是瘫坐在地上哭,眼泪鼻涕全都抹在脸上,似乎真有些问题。
刚才眼见着沈佳人受欺负,他一时怒意冲天,倒没怎么留神这是个傻子。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心里的邪火可还没有消下去。
傻子又如何,只要是欺负了沈佳人,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寒气,冷冰冰的开口,“小子,你很走运,今日折你一根手指头,以后长长记性。”
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单大校因为一个女人,甚至将一个傻子的手指生生折断,这一幕甚至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甚至让人流下了冷汗。
果然,单大校就是单大校。
他冷酷无情,杀伐果断,谁敢招惹他就不会有好下场,即便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当着大厅中所有人的面,单北川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
“很抱歉打扰了大家跳舞的雅兴,不过借着这次机会,我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话音一落,无数道目光都盯着单北川。
此刻,沈佳人还处于丢了魂般的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下一秒,一双大手环上了她的腰肢,微微那么一带。
她跌入了单北川的怀中,却依旧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不敢松手。
脸上那道该死的伤疤,让沈佳人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是个没脸见更见不得光的怪物。
可是,单北川却缓缓抬手,将她捂着脸的手强硬地扯开,于是那狰狞的伤疤,便再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佳人发出绝望的呼喊,她挣扎,她大声的嘶哑的喊着“不要”。
然而,她越是挣扎,单北川攥着她手腕的五指便愈是收紧,甚至令她感到一阵痛楚。
单北川冷声说,“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沈佳人。”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就连沈佳欣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了几分。
单北川疯了,他真的疯了!
想来今日参加这场舞会的,大多是社会名流,富贵商贾,他们之前大部分都接到过一封请柬,之前那场未能如约举行的婚礼的请柬。
这些人虽然都知道单北川的未婚妻叫沈佳人,可却都没见过面,只要单北川不提刚才这一茬,没有人会想到这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女人就是他未婚妻,那他也不至于太丢脸。
但现在,他居然在所有人的面前言明了沈佳人的真实身份……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感到震惊的不只是沈佳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谁又能想到呢,今晚单大校带来参加舞会的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沈佳人?
当然,震惊归震惊,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刚才单北川是怎样对待那个唐突又无礼的傻子的。
没有人再敢讥嘲,也没有人敢发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吱一声。
但他们都想不通一件事。
依单大校这样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为什么会倾心一个脸上有着如此丑陋疤痕的女人?
此刻,沈佳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心底里涌出的感动,两行热泪无声落下。
她深深的知道,因为她,今晚单北川丢了面子,于是便羞愧羞愧的无法自拔。
沈佳人试图挣开单北川,嘶哑地向大家说,“不是的!我不是沈佳人,更不是他的未婚妻!”
她只能这样做了。
她这样垂死挣扎,不过是想要替单北川挽回面子,因为她而丢掉的面子。
然而她这样的举动,却令身畔男人的目光瞬间阴沉下去,一张冷峻的脸庞,已经是如裹寒霜。
“你是!”
“不!我不是!”她哭着喊。
“沈佳人!”
他用这突然高昂了几分的语气低吼出她的名字,可在见到她那噙满泪水的眼眸时,却又一时心软。
他压低了声音说,“别闹。我知道你因为小事生我的气,但也犯不着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说出这种胡闹的话来。”
“我……”沈佳人苍白的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因为男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一眼无疑在表达着直白的两个字。
闭嘴。
见到她乖乖闭嘴,单北川这才收回了阴森的目光,转而对大厅里的众人说。
“诸位,虽说我与沈小姐的婚礼因故延期,但请大家相信,不会太晚,届时也请诸位务必赏光。”
他话音一落,人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应答。
“单大校的婚礼,自然不能少了我呀!”
“请单大校放心,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那就先在此恭喜单先生与沈小姐了,二位真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呀!”
“……”
一时间,满大厅都是一片阿谀奉承的祝福之声。
沈佳人泪眼婆娑地仰望着男人那棱角分明的冷峻侧颜,只觉得无数种情绪堵在心口。
那情绪,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开心,亦或是难过,五味杂陈。
她不自觉的攥住了男人西装的一角,紧紧的攥着,就像是迷路途中受尽委屈的孩子找到了避风港。
沈佳欣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强烈的震荡之下,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她本想通过让沈佳人当众出丑,从而让单北川失了脸面,让这男人感到愤怒与屈辱,从而能冷静下来考虑他与沈佳人的结合,最好是一脚把沈佳人踢开。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她错看了沈佳人手段的高明程度,也错看了单北川对她的用情之深。
不甘,强烈的不甘席卷着沈佳欣的神经,还有疲惫与深深的绝望。
难道……就再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拆开了吗?
只见单北川他抽出了一张支票,提笔写了一串零,利落的撕下。
他将支票放进了募捐箱里。
“单北川今晚打扰了大家的雅兴,在这里说声抱歉。另外,这五百万捐给孩子们。”
夜深了,一片阑珊的灯火中,路虎车缓缓前行。
刚才单北川捐了那五百万后,就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舞会场。
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下,沈佳人开口打破了平静。
“北川,你惹祸了。”
“什么?”
她轻吸了一口气,红着眼圈说,“你是军人,而且还是大校,你为了我打伤了那个陈东,你会有麻烦的。”
男人安静的开着车,那轮廓分明的侧颜之上,神色冷静的超乎寻常。
“打就打了,因为该打。”
“可是……”沈佳人艰难地说,“陈东的家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闻言,单北川的眉梢微微蹙起了几分,眼中浮现出莫名的火光。
“只要是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轻饶,不管他是谁。”
“北川……”
沈佳人望着他,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更是满满的感动,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低头沉默了许久,她沙哑地说,“北川,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好吗?”
“嗯?”清冷地眸光看向她,“怎么?”
她低垂着头,双手纠结地缠绕着裙角,苍白的脸庞上,神色有些惨淡。
“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慌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本就对你有所亏欠。”
“不要再说了。”
单北川清冷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都过去了。”
沈佳人欲言又止,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单母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苏醒。
单北川因此而追究她的时候,她万分痛苦,现在似乎不予追究了,她也并没有好受多少。
这就是她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