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致以汇报工作的缘由请云舒儿去他的办公室见面,云舒儿没有办法拒绝,战战兢兢的敲了敲门。
“请进!”白致的声音穿过整个房间,变得飘渺而遥远。
云舒儿深吸了一口气,办公室的门本就虚掩着,轻轻一推,大半个已经打开,云舒儿闪身进去顺便把门带上。
白致看到是云舒儿进来,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客气的对她说:“云老师来了,快坐吧。”
沙发在她的左手边,云舒儿挪了挪脚步,坐到了沙发的最边位置,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领导莫不如是学校的校长,突然和局长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云舒儿瞬间就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过她始终提着一口气,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白致端着一杯茶水过来,递到了云舒儿面前说:“小云别紧张嘛,我们就随便聊聊。”
“白局长,我不紧张。”她伸手接过了那杯茶,努力克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云舒儿似乎能够看到丢饭碗在向她招手,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是正儿八经通过层层筛选才通过考试的正式在编人员,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辞退的,这样想着,她慢慢的放下了心,坐姿也没有刚进来时候那样拘谨。
“小云在西林小学还呆的习惯吗?”白致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T恤下属的领导一般。云舒儿每每听到他喊自己“小云”就起一层鸡皮疙瘩,一半是被冷的,一半是自己吓唬自己的。
云舒儿点了点头说:“还好,挺习惯的。”
“我听说你们家住城东,每天回家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现在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哦?”白致刚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又重新放回到了茶几上,依旧笑着问她说,“你有男朋友了?”
“对,是个医生,和白朝南住一个小区。”云舒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顾浥尘的情况,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在告诉白致,不用试图从她这里进行瓦解,也是为了让他知道,顾浥尘在各个方面并不比白朝南差,她没有必要选择他的儿子。
他也不用费尽心机的做这个说客。
白致想到了和云舒儿的第一次相遇,怪不得她会出现在小区楼下,原来是因为这个。白致笑了笑,果然他们白家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吗?
别人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如果是医生的话肯定很忙的?”
云舒儿点了点头说:“忙是很忙,不过他总是能抽出时间陪我,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撒了个弥天大谎,明明谈恋爱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她怎么有勇气说出这种不找边际的谎言,云舒儿啊云舒儿,你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为人师表的称号呢。
白致听她这样说,也不再藏着噎着自己的目的,他行事风格一向直接,而且做到他今天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让他感到压力,可是,对面的这个小姑娘竟然让他没有一点办法,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说这是他喜欢的人,喜欢这个宽泛的概念,让他有手没有办法用力,有脚没有办法行走、
云舒儿看白致久久不发一言,索性自己先开口,反正那些事情迟早要摆在台面上讲,这也正好是个机会,破釜沉舟也算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不是吗?
云舒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白局长,我想问您一件事情可以吗?”
白致点头应允。
“我这么快就能复职,还有我爸爸妈妈升职的事情都是您帮忙安排的吧?”
白致再一次点了点头。
“是因为白朝南说他喜欢我?”云舒儿这句话问的有些没有底气,毕竟自己没有什么花容月色的绝代容貌,也不是聪明绝顶的伶俐姑娘,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白致缓缓开口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开口请我帮忙,而且又是为他喜欢的姑娘,我很乐意帮你的。”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他对我的这份喜爱我没有办法接受,请您见谅。”云舒儿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我来见谅,”白致摆了摆手说,“我们父子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因为你他第一次来拜托我帮忙,我看的出来,朝南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我才顺手帮你父母也升了职,倒是我作为一个长辈想亲请你再考虑一下,朝南这个孩子不错的。”
白朝南有多不错,云舒儿的心中也有一杆天秤去衡量,作为同事,作为朋友,他是最好最好的人选,可是作为爱人,她已经有了顾浥尘,爱情这种东西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和难以琢磨,如果爱情都可以用“恩情”来交换的话,她宁愿不要。
“对不起,白局长。”云舒儿没有坐下,继续说,“我希望您收回对我父母的任命,他们一辈子就只想好好教学,对学生负责就行,真的不适合去坐领导层的工作,至于我,您可以继续对我进行停职处罚,不过关于您说的考虑,我想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白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白朝南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他将云舒儿护在身后怒目圆睁的对白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致起身和他对视,此刻的他不是局长,不是领导,而是一个渴望见到儿子的父亲而已,他轻声解释道:“我想帮帮你。”
“谢谢,你已经帮了很多了。”白朝南冷哼了一声,“我之前说喜欢云舒儿都是想骗你帮忙的,你也不用为难人家,还有,谁让你多管闲事去干涉她家人的生活的,你的权利不是你自己的,我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乱用。”
云舒儿在他们父子两人的对话中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如果现在有时空机器,她恨不得立马钻进去逃离这个压抑的办公室。
白致显然被白朝南的话气的够呛,起伏的胸口瞬间出卖了他。白朝南拉着云舒儿的手腕就往外走,全然不在乎身后的父亲。他可以不在乎,云舒儿不能,她一边走一边说:“再见,白局长。”
等她说完,整个身子已经被白朝南拖出了办公室的大门,他的手一直附在她的手腕上,灼热的触感让她很不舒服,转动了几下手腕,她最终还是挣脱了出来,侧着头偷偷的打量着白朝南。
他好像来的很匆忙,外套扣子都没有扣,手指上还沾染着白色的粉笔沫儿,窗外的雪花一直不停的飘洒,落在白朝南的头发上就变成了潮乎乎的一层水汽,她看着水汽下白朝南的那张脸,他长的还挺好看,不同于顾浥尘的俊朗和刚毅,他就是那种小孩子气的好看,眉眼秀气藏着少年气的那种好看。
“对不起。”白朝南突然回头和她对视,吓得她赶紧收回了目光。
“没······没关系。”云舒儿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本能的把从小就知道的答案说出来。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问他,“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
“我没想到以为我一个玩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玩笑?”
“对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云舒儿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所以他说喜欢她只是一个玩笑,操场上面那双受伤的眼睛是因为玩笑,刚刚暴怒和父亲的对峙也是因为玩笑,所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玩笑,云舒儿笑了笑说:“我怎么可能当真呢?”
其实真的当真了,因为他的演技太好,成功的欺骗了她,也欺骗了他的父亲,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不是吗?白朝南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可是,如果正如他讲的那样,这句话只是一个玩笑的话,云舒儿只觉得肩膀上的阴霾瞬间被风吹散,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了。
电梯叮的一声提醒,他们下降到了一楼,云舒儿踏上脚下的土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她的心脏就像是做了一趟过山车一样上下摆动。
云舒儿和白朝南一前一后的往停车场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云舒儿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找回当初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直到她上了他的车,两个人之间沉默的空气依旧隔着整个大西洋,没有风也没有船。
倒是白朝南先行开口问她:“你真的和顾医生在一起了?”
云舒儿点了点头。
“你了解他吗?”白朝南的问题很匮乏,翻来覆去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云舒儿突然想到了之前追求顾浥尘的时候做的记录,自信的说:“当然了解了,而且以后会越来越了解的。”
“你不在乎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短发女人?”白朝南一门心思的想要把顾浥尘的黑历史都扒出来。
“他都告诉我了,是一场误会而已。”
“恐怕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白朝南低声轻语,直接发动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