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瞧见一张硕大的脸,吓得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赫连尔冬呆了半晌,旋即嘿嘿傻笑,“你们终于来了,等得我脖子都长了。”
他看着赫连萱的眼睛闪闪发光,不自觉地搓了搓小手,“你也来啦……”
赫连萱一边往里面走,随手扔了幂篱,道:“你这话也是好笑,不是你们兄妹约的我吗?”
“是是是,你不说我都忘了。”
赫连萱:“……”
赫连尔澜觉得自己地哥哥实在丢人,赶紧插口道:“哥你点菜了吗?”
“点了,已经让人去做的。”
真是不会来事儿,哪有不问客人自己就点菜的道理。
赫连尔冬也反应过来,“那个……我怕你们来了饿了,就先给你们点了,你们若是还想再吃什么,再点。”
“好吧,我看看还有什么菜式。”赫连萱眼睛打量雅间,瞧着雅间的装潢绝对在这个时代是一流的,那案子上的白玉香炉就价值不菲。
这间饭店主人的品味还是挺高的,反正不是暴发户的品味儿。
丫鬟的小嘴一张一合,快速报出这个店中的菜名。顺带口齿伶俐地将各式菜式内容介绍了一遍。
赫连萱没有客气,又点了十几道菜,几乎是把上面的菜式点了三分之二了。
她扭头对赫连尔冬甜甜地说道:“你不会介意吧,你们知道我最喜欢做菜了,每次进饭馆都是这样的。”
赫连尔冬摆摆手,“自然不介意,你全点了也无妨,请你顿饭我是付得起。”
“这才是真爷们!”赫连萱斟满酒给对方,“来干一个。”
“好咧。”
就喜欢她这不就捏的劲儿。
两人一碰杯,酒水下肚,胃里暖和和的,很是舒服。
“来来。”赫连尔冬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是桂花酒,酒劲儿不大,小姑娘喝了无所谓。我喝这个才公平。”
他拿起一个白瓷长泾酒壶,倒了一杯黄酒,“我这杯是园洲黄酒,酒劲儿比你那大上许多,我跟你喝这个。”
这种看似为她着想,实际上却没有半点询问她的意愿,让她感觉糟糕透了。她还是男人的时候,就从来没被如此‘轻视’过。
没人能理解她想发火,却无从发火的心情。
还好此时一阵丝竹古乐之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里的乐师倒是不错,很好听。”
“这个自然,罗雀楼的乐师有不少是宫里出来的,以前都是给宫里的贵人吹拉弹唱的,放到这里自是出类拔萃。还有更好玩的呢,你等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乐声停止了,三声锣鼓声乍然响起。
“各位看官,又到了这个月的好日子。今日的规则依旧,请诸位有为的公子踊跃参加!”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外间,往下一望正好瞧见一个衣着利落的汉子站在其中对四面八方抱拳致敬,然后在一片欢呼声退场。
“唉,你们都带上幂篱,这样抛头露面被人瞧见了,如何是好?”赫连尔冬恨不得把她们一起塞回去。
两个女孩看着正中间的投壶两眼放光,哪里还注意到他说什么。
赫连尔冬无法,只好连忙将纱帘放下来。虽然是隔了一层纱,但也不耽误看到外面的情况,这是专门为女客设计的。
“这是投壶赌博吧,有意思。”
赫连萱在府衙也没少见世面,知道贵族中有这个玩法,玩的还很大。因为投壶毕竟是件雅事,所以跟赌馆总是被割裂开来看,可实际上确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赌而已。
两位年轻公子自信满满地走到中间,对四周躬身行礼。
司壶侍者的声音响起:“安南魏公子,汝阳吴公子。请诸位下彩。”
原来规则是下注者要凭运气猜两人投壶的情况,投注的银钱,最低二十两,依次递增二十两,上不封顶。
哪个人挑战赢了那下注的银子就是他的了,同样下注赢了的人银子也会跟着翻倍;反之,如果输掉了,投壶者就要双倍返还,选择失败者血本无归。
重点是上不封顶,简直是神一样的玩法,能把人玩死的玩法。这种玩法放到赌馆,已经是违法的了,可谁让这里的主人权势滔天,又占了雅士之举,竟是无人来管。
赫连尔澜抓着赫连萱的胳膊摇啊摇,“好刺激啊。”
今天是拖了赫连尔冬挖空心思讨好赫连萱才有机会来了这里,平时只是听说罢了。竟没想到还能如此刺激,今天真是赚到了!
赫连萱也比较激动,哪个男人不会暴力和赌博感兴趣呢。
“你压不压?”耳边的赫连尔澜兴奋地说着,“我看那个瘦一点的比较好,看他的手就不错,眼睛也亮的很,就不知道准头如何。”
赫连尔冬像个老嬷嬷一样说道:“你可不许胡闹,大姑娘家的赌这个,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赫连萱直接没理会他,直接让小鱼唤来在门外等着的侍者,“压汝南五公子,四十两。”
侍者拿出纸笺奉上,“请贵人亲自写上,奴马上去报。”
赫连萱接过纸笺,上面是统一印的格子,房间号已经固定,他们三人的号码也在上面,一式两份。
赫连萱痛快地写上自己要投的钱数,转头问兄妹二人,“你们不投?”
“投,我投。”
赫连尔澜无视面色不虞的兄长,“我投一百两。”
赫连萱爽气地又问了赫连尔冬,“怎么样世子大人,要不要赌一赌,我们两个都是投的吴公子,你呢。”
“哼,我投安南的公子,二百两!”
他接过纸笺,快速添上,暴躁地扔给侍者,“快去报,别耽误爷的功夫。”
赫连尔澜偷偷一笑——还是小萱有办法呀,能治得了他。
鼓乐响起,下注的时间是有规定的,过期不候。
“天字号三号贵人两百两。”
“丙字号一号贵人五百两。”
……
下注声连着蔫了十几次,终于停止了。
鼓乐声结束的时候,司壶侍者说道:“下注结束,请两位公子准备投壶!”
四面的赌徒压抑着想欢呼的冲动,紧张的同时诅咒着对方的选手头晕眼花跑肚拉稀。
两位公子倒是一派翩翩公子的君子作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们各自拿起一只竹矢,在司壶侍者的唱呐中,安南魏公子,现行投壶,中了之后,汝阳吴公子接着投,也中了之后,开始新一轮的加高难度,再进行比拼。
楼上三人紧张地看着他们比拼,赫连尔澜对自己地判断十分笃定,她倒不是很紧张。
果然在加了两米的距离之后,安南魏公子失误了,引得众人嘘声一片。
而吴公子发挥正常,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鼓乐声响起,两人脸上没有多少喜色和丧色,给四面拱手行礼后,坦然退场。
“怎么样啊哥,我们的眼光不错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赢来的钱帮你填窟窿,不会让人知道的。”
赫连尔澜搂着赫连萱的脖子笑眯眯地说的,看起来十分气人。
“开什么玩笑,我一大小爷们哪能用你们的体己钱,那我成什么了?”赫连尔冬说道。
赫连萱笑道:“你瞧人家又不领情,何必多嘴呢,没面子吧。”
两人正在开着玩笑,锣鼓声又想起来,原来又来了两个比拼人选,这两人年纪大了些,比较不好判断,赫连尔澜决定放弃了这一局。
赫连尔冬反笑话她们胆子小,自己又投了一百两,结局还真让他猜对了,把输了钱赢回来了。
这可把他乐坏了,人都飘起来了。
“第五局,由泰山刘秀才和燕秀公子出列!”
听罢这两个名字,人群中一阵抽气声,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燕秀公子可是连续三个月的魁首,已经赢的盆满钵满,这是他第四次出战。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人长的倒是清秀,看看这四周的呼声,就知道是个流量选手。
“我当是哪个,原来是他。”
听了赫连尔澜的话,赫连萱更感兴趣,“怎地,这燕秀公子人还有其他的故事?”
“燕秀儿子是他的别号,他家住在燕绣街。”
赫连萱讶异了一声,她来之前,许银匋跟她说了许多京城之事,其中就包括这个燕绣街的事。
燕绣街是达官贵人的圣地,说是一条街,实际占了小半个南城。德阳王府就在其中。
“这位燕秀公子就是兵部王侍郎家的公子,因他是重阳节出生的,名字叫王九九。”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他是投壶高手,才了解的多一点儿。”
“那他的实力如何?”赫连萱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其实她对卖相好的东西有些偏见。
赫连尔澜笑道:“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那你和他相比,谁厉害?”
赫连萱的眼神格外认真,没有丝毫取笑的意思。赫连尔澜认真想了想,“不知道,但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那他确实很强。”
这不着痕迹的夸奖让赫连尔澜很是欣喜,真想抱着她亲一口。
“不过这泰山刘公子也是个厉害的,听说他在泰山的每年一度的春会上拔得头筹。那里不比京城,可是各路奇才的聚集之地,能力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