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惜重重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慕乐萱放下裙子，“”娘，你以后怎么也能混个夫人当当，就别天天自称姨娘了，多难听。”
她查过了，王府不比大户人家，王妃之位当然是最后的，在王妃之下是夫人了，虽然仍是妾，却也是有品级的了，夫人以下才是贵妾、妾、通房。
看赫连茗的意思，又是弄假身份的，又是大费周章瞒天过海的，为的肯定是给杜芸惜一个好的身份，然后名正言顺地给她一个名分。
有慕子良暗中使劲，肯定会帮杜芸惜挣一个贵重一些的身份。
杜芸惜听了女儿的话，脸红起来，“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看重身份的人吗？”
“你不看重我看中，夫人的女儿才有资格当个正经郡主，有封地的那种。”
杜芸惜心中一动，“当真？”
“自然是真的了，祖母都跟我说的很明白了。所以，为了我，娘你可要加把劲儿。你想，咱们古绘朝，真正有封地的可没几个，大多是挂个名头。”慕乐萱靠近她道：“娘~女儿自己有封地，那也是你的指望，若是不顺心，大不了我领你去封地过活。我爹在南疆呆了这么久，说不定活不了几年了……”
杜芸惜哎呦一声，“哪有这么说话，可不许说这些，让人听见可怎么好？！”
“我假设，打个比方，你不用激动。”慕乐萱靠着车壁半躺着，“反正我该说的说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捧着你的真爱过下半辈子，还是得到一些保障做下半辈子？”
说罢，闭上眼眸小憩。
杜芸惜望着女儿，眼睛眨巴眨巴，陷入了她难得的沉思中。
马车行驶了三天，终于到了京城。
渭城已经算是古绘国的一线城市之一了，但是和京城比起来，还是少了些许恢弘的气质。
马蹄哒哒进入内城，慕乐萱进一步体会了京城的繁华和浓厚的时代气氛。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开放程度，京城不如渭城远矣。
摆摊做买卖的竟然没一个妇女，在街上的女热也俩寥寥无几，而且明显是结婚后的妇女，小姑娘在这繁华的街道居然是绝迹了。
京城的环境不妙啊。
洛易王府坐落在内城以北的安鹊街，显然现在的路线不是去王府，而是直奔内城西边的一处别院。
庭院幽幽，回廊深深，颇有江南建筑的精致之感。
黄泽将她母女两人引到庭院正堂，吩咐丫鬟带她们下去沐浴更衣，他则匆匆离了这里。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都收拾妥当了之后，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在黄泽的搀扶下匆匆向内堂走来。
慕乐萱瞧见杜芸惜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的嘴唇翕动了两下，眼泪立即涌了出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奔向那个男人，直到扑到他的怀里。
老男人也抱住了她，两人顿时哭成一团，
慕乐萱心中啧啧两声，没有任何波动——不要相信男人的这种举动就是爱你，这只是一时感情释放。
当然，这至少可以证明，这位大难不死的王爷，心里有杜芸惜的位置，哪怕一点点。
这就够了。
慕乐萱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包，迅速放在眼睛上，刺激的气味儿瞬间让她泪流满面。
她做作地哭着扑到两人身边，抱着他们一起哭。
“父王……父王……你可来啦……”
杜芸惜反应过来，忙将慕乐萱推在身前，“王爷，这是小萱，我们的小萱，你的女儿。”
赫连茗打量这个十五年来头一次见的女儿，心中不禁感概万千。
女孩儿的脸型和鼻子跟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是他的亲生骨肉。还有唇边小酒窝，更是铁证无疑。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摸她的脸，“好，好啊，我又多了个漂亮的女儿。”
慕乐萱欠身行礼，“爹……父王，小萱给您请安了，愿您身体健康，福寿连绵。”
赫连茗看着识大体懂规矩的女儿，心中大为满意，“好好，快起来，自家人不要这么见外。”
“谢父王。”
赫连茗拉着杜芸惜的手，“芸惜，你辛苦了。”
“奴家不辛苦，倒是王爷和王妃在那南疆蛮荒之地辛苦了。若不是有芸惜有了女儿，我就算爬着也要到南疆跟你们在一起……”
慕乐萱在心中为杜芸惜点了一个赞——这么说就对了，男人就喜欢这样的话，能表现一个女人为他奋不顾身就成，真的假的无所谓。
赫连茗果然大为感动，“说的什么傻话，你能不去南疆，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知道本王有多少儿女死在了那里……”他痛苦地潸然泪下，“你有这份心意就好。”
“父王，咱们上里面坐吧。女儿给父王准备了饭菜，不如我们边吃边说。”慕乐萱作可爱状，“我和娘还没用膳呢，可饿了呢~”
赫连茗含笑道：“好，一起用膳。”
慕乐萱的手艺成功地征服了赫连茗，他直夸慕乐萱的手艺好，比御厨还要好。
吃罢饭，赫连茗嘱咐了她母女二人许多事情，其中包括怎么撒谎将她们的身世圆满。
慕乐萱猜的不错，赫连茗还算有良心，想把杜芸惜做个正经夫人。
他现在只有一妻两妾，一妻是是裴氏原配，两个妾均是通房丫鬟出身，现已提到贵妾的位置之上了，因为身份缘故，已是极限了。
杜芸惜是赫连茗的真爱，对她的印象还是当年分别时的感情。现在见她十几年了，仍然容颜未改，更是想让她坐上那个本应该是她的位置。
“爹，你要是喜欢，女儿以后天天给你做好吗？”
望着女儿漂亮的小脸，赫连茗满心欢喜地点点头——他的女儿原该长成这样才对，也该是这样知礼仪，懂进退的女孩子。
赫连茗看向杜芸惜，“是你教女有方啊。”
“王爷……芸惜惭愧……”这话是没半点假意的，要是让王爷知道他的女儿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话……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她偏头看向女儿百般讨好丈夫，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她的女儿能屈能伸的本事，她是不及万一的。
慕乐萱谄媚的乐在其中。这位王爷爹可是她以后的靠山，用好了，可帮助她做许多事。最重要的是她的行动范围，有他应允她才能活动自由。
为此，谄媚点算什么，她还可以更谄媚一点。
渭城，慕府。
一个没进族谱的小妾和女儿的丧事是不用大办的，但是来吊唁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其中有不少竟然是衙门中人。
赵仵作哭着拉着慕子良叙说慕乐萱多么多么有天赋，干这行比他还要认真负责等等。
慕子良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心理——原来那孩子真的是去做事去了，不是去玩的。她是真的把仵作当事业做了，这事儿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慕青杉在人前招呼来吊唁的人，眉眼间要表达出悲痛、内疚、惋惜等等复杂的情绪。他最近的演技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都要为自己点赞了。
再看演技肤浅的慕子良，都有人在背后偷偷说他无情无义了。而他的那些姊妹们的演技，做作中带着用力过猛，让人不忍直视。
最真情实感的竟然是侯氏了，她这几天忙上忙下地处理丧事，真算得上是尽职尽责了。看来他猜的没错，她没表面上那么尖酸刻薄，而是真的很难过，尽心尽力地在为她们办丧事。
人性，真是复杂的东西。
消息很快传到京城的德阳王府，赫连尔冬瞬间炸毛了，跟疯了一样要回渭城吊唁，谁都劝不住。最后被德阳王打了一巴掌，才算消停了下来。
对于这些，身处洛易王府的慕乐萱一概不知。不，她现在的名字已经变成了赫连萱了，还是原先那个名，只不过姓氏变成了国姓。
此刻，她正低眉顺眼地面对洛易王妃裴贤贞。
裴贤贞的冷冷地目光落在这两个美貌的母女身上，久久才说道：“这些年你们辛苦了，既然来了王府，那我们姐妹便好好相处吧。”
“不敢，不敢。是王爷王妃在南疆吃苦了，奴家惭愧不已。”
面对这样冰冷的裴贤贞，杜芸惜觉得比第一次和侯氏照面都要吓人。侯氏的心情都摆在脸上，一眼就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这个王妃的表情一直是冷冷地，脸色淡淡的，连声音都没有情绪起伏，实在让人害怕。
赫连萱与她是一个想法——此女深不可测，要小心提防，家斗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赫连茗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音调很高的女声从门外传进来——
“惭愧什么，这是你命好。”
接着身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她们身边，也不行礼，道：“父王，母妃。”
“茜茜啊，你来的正好，快见见你的姨娘和妹妹。”
赫连茜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唉’了一声，两步跨到赫连萱面前，一下拉起她的手，道：“果然是个美人呢。”她回头看向赫连茗，“爹，妹妹还真和您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