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茜坐在马扎上嗑瓜子,她吐出瓜子皮,“怎么样啊哥,那对母女是不是有问题?你看出来了没有?”
“挺漂亮的。”赫连杰眼睛盯着书,不咸不淡说道。
赫连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喝了一口茶水才缓过来,“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只会看人的外表,禽兽。”
赫连杰温润的眼睛眨了眨,笑道:“人第一眼自然是要看外表了,人的五官气质行为举止,都是要靠眼睛看出来的。”
“那你看出了什么?那俩女的是人是鬼?”
赫连杰眼神沉了一瞬,旋即又笑了,“当然是人了。”
“你说是人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她们是有所图谋来的。你不知道咱们父王可宠她们了,看着都生气。”
赫连茜狠狠地将将小桌上的烤红薯摔裂,一掰两半,几口吞了一半。
“你可慢着点吧,你这样母妃一定急死了吧。”
赫连茜吃了一慢慢一杯茶才将食管中的地瓜顺下去,“别提了,烦死了,天天砸我耳边念叨这些破事儿。还有那些假模假式的娇小姐,都在背后笑话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哼,我只是不想理会而已,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们,我一拳能打倒两个。”
赫连杰的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书放在胸口,嘴唇抿的紧紧的。
“不用你操心,这是女孩儿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可别多想。她们就是些不懂人间疾苦的小姑娘蛋子。”
赫连茜暗悔不迭,埋怨自己多嘴。
她这个哥哥,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事很重,为了不让大家伙担心,装作随什么都风轻云淡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事很重,轻易不爆发,一旦爆发那就是天雷勾地火。在南疆那次就是一直好脾气的他,为了能让大家好好活着,单枪匹马地收拾那个一直欺压他们一家的官吏。
结局是他被打伤了脊柱,那官吏确是被打死了。从此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日子终于能过下去了,可他却一辈子下不了床了。
赫连杰的嘴角翘了翘,道:“既然你都想的如此清楚,那是我多虑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对母女,她们可能比咱们还要忐忑,在看看吧。”
赫连茜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她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其实那小的,我印象挺好的,不像她娘一脸狐狸精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跟我一样粗犷,痛快的很。”
“那就跟她多聊聊,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性格的人。”
赫连杰眯着演讲看向天空中的层层叠叠的墨色云,手揉了揉后腰,“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赫连茜抬头看去,只见天阴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雨一般。
她下意识揉了揉胳膊的关节,“真烦这种鬼天气。”
在南疆阴湿之地呆的时间长了,一道阴雨天关节痛的毛病就会犯,连那两个小小的孩童都饱受折磨。
尤其是受伤严重的赫连杰,还有身子骨本身就折腾不起的赫连茗。
到了晚上,雨还是下来了,湿寒四溢,让每一个从南疆回来的人都坐立不安,烦躁不已。
裴贤贞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双膝盖拔凉,丝丝寒气往骨头缝里钻,针扎一样的疼痛让她恼火不已。
侍女在床幔道:“王妃,御医配好了药……”
裴贤贞摆摆手,艰难地由侍女扶起来,“那些东西当什么用,不过是让胃更难受罢了,都不中用。”
“王妃还是喝一些吧,再不中用毛也会有止痛地作用,您说呢。”
在侍女蒋柔的温柔劝说下,裴贤贞皱着眉头将苦药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却是怎么都不肯喝了。
“大公子那边情况如何,可派人去问了。”
蒋柔道:“去问了,药也送过去了,王妃不必太过担心。”
裴贤贞点点头,“我这腿也没法子去看看他,唉——”
身子都在南疆祸害完了,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道:“王爷那边呢,他的肩膀能痛的也很厉害吧。”
“王妃,那边有芸夫人伺候,您就安心歇着吧。”
“可不是,差点忘了……”裴贤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自然不会少了人伺候。”
蒋柔还想劝什么,突然有丫鬟进来禀告道:“王爷那边吩咐下人送来了药茶,说是对王妃的患处有很大用处,要王妃务必要试试。”
裴贤贞心头一喜,“端过来。”
蒋柔接过丫鬟手上的托盘,径直端到床前,笑道:“您瞧瞧,王爷还是把您放在心尖上的,您看。肯定是王爷觉得对自己有用,立马送了过来呢。”
打开盖子,略有与寻常不同的茶香扑到鼻间,“味道还挺香,总比苦药强。”
她问那丫鬟道:“其他人可送去了。”
丫鬟道:“回王妃,药茶自然是先要送到王妃这里,随后奴婢自会挨个院子送过去的。”
“你快去吧。”
“是,王妃,您慢用。”
送药的丫鬟退出房间,裴贤贞将所谓的药茶喝了个干净,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不肖一刻钟,她便觉得从丹田处涌上一股暖意,那股暖意游向四肢百骸,很快膝盖处暖呼呼的,疼痛被压下去了。
“这当真有用啊。”裴贤贞的表情有些兴奋,如果这个药茶真的如此见效,那儿子应该舒服多了,那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啊。
也不知道王爷从哪里得来的药茶,真的有这般神效。
为了看看儿子喝了药茶到底有没有效果,她吩咐侍女更衣,然后直奔暖玉轩。
见了里间才发现,儿子并没有喝那药茶。
“儿子,这药茶真的有用,你怎么不喝?”
赫连杰看着设变的小厮一眼,微笑点头,“拿来吧,我想着凉一凉再喝,这会儿刚刚好。”
“这就对了,喝了你就舒坦一些,这是你父王弄来的灵药,而且啊不算是药。”裴贤贞将药茶递到他嘴边,“喝吧儿子。”
赫连杰听话地喝下去,裴贤贞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过了一刻钟,赫连杰的脸上多了些红润之气,“嗯,确实舒服多了,父王的药真是极好的,明天您替儿子问问这药茶的来历。”
“这个当然,为娘也好奇的了不得。”
这一夜虽然阴雨连绵,可所有人都睡的很是安慰,没有再被病痛折磨。
第二天,大家伙都秉着好奇的心理,齐齐参加早上这段早膳。
赫连茗看到一家子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今天倒是来的齐全,看样子大家昨天没遭罪吧。”
“父王!”两个小团子跑到他跟前,赫连洁奶声奶气道:“父王昨天洁儿吃了您给的茶水,我睡的可想了呢。”
赫连团也不甘落后地说道:“父王我也是!”
赫连茗一脸柔情地看向下手处的杜芸惜,又看向身旁的裴贤贞,“王妃觉得也有用吗?阿杰感觉又怎么样?”
裴贤贞点头笑道:“都好,我们都觉得这药有奇效,阿杰还让我您问问,这药是从哪里得来的。能配好这种药的人,一定医术超群吧。”
“就是啊,这药茶真是好使啊,我吃了腰都不痛了。”来氏说道。
望着妻子灼灼的眼光,赫连茗转而看向了杜芸惜,“那这事你们就要问问芸惜了,这药茶是她带来的。”
众人听罢诧异地齐齐望向羞涩的杜芸惜。
裴贤贞突然觉得那茶吃的不安心起来,很明显王爷是故意为之,为的不过是为这女人买人情。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
裴贤贞将眼神放柔了一些,“不知道你的药茶是哪位大夫得来的。”
赫连萱笑答道:“母妃,您可知道渭城的慕府?”
“渭城慕府有谁不知,慕家三爷可是当今正三品的工部侍郎,这次王爷沉冤得雪,其中少不了慕家出的一份力。但这又有什么干系?”
“我要说的就是渭城慕家的女公子……”
裴贤贞恍然,道:“你要说的就是慕家六姑娘,那个师从欧阳神医的那个六姑娘?”
“对啊,就是她。我娘和你们一样也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前两个月还犯了,也是我们运气好,碰到了慕六姑娘游医道我家附近,便请来给我娘医治。她说这个病并不能根治,只能缓解痛处,慢慢调理。于是便留下这个药茶方子,难受的时候就喝上几杯,症状会越来越轻,等缓解到轻微状态,就算治得差不多了。”
这方子是赫连萱临走时向慕莲笙要的药方子,为的就是卖人情给诸位,现在看来效果还可以。
裴贤贞点头道:“欧阳神医的徒弟果真不一样,徒弟如此厉害,那师父该厉害到什么地步。如果他能给阿杰治病,那会不会……”
她眼神灼灼地看向赫连萱,“不知道你有没有她师父地消息?”
赫连萱看了看杜芸惜,摇摇头,“欧阳大夫自离开渭城后就不见了踪影,慕六姑娘也不是很清楚。你们都知道欧阳神医之所以是神医,除了医术高强,还神龙见首不见尾。”
裴贤贞肩膀微微下耷,光也暗淡下去。
“母妃你不用太过失望,其实欧阳神医不在,但是有徒弟在啊。咱们王府和慕家颇有渊源,要请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