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杉这才发现这女人年龄不是很大,只是化了浓妆,穿着老成艳俗的衣裳,这才显得岁数大了些。
此时听她正常说话,才发现还是个挺年轻女孩儿。
慕青杉含笑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女孩此时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这位小公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隐隐给她一种安全感,让她忍不住想多聊几句。
“奴家李春芽……”
她正说着,忽然花楼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打骂声,还没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有一不明物体直奔面门而来。
“小心!”
慕青杉一边说着,一边拽过李春芽胳膊,往走后方一撤。
只听一声闷响,一个男人实实砸在地上,此时正趴在地上叫唤。
两个灰衣的打手露着健硕的胳膊,后面跟着一个土豪打扮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对这人道:“作死的玩意,你以为我们名花楼是你能白嫖的地方!”
地上的老汉蠕动了两下,嘴里哼哼唧唧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慕青杉怕出人命,连忙推在跌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上前查看那醉汉的情况。
老汉一身地酒味儿,叫他也没有回应。
慕青杉刚想进一步检查,那土豪却道:“小哥儿,闲事莫管。齐老九是出了名的破皮无赖,经常四处骗吃骗喝,我今日如此行为,就算官府来寻我,我也是不怕的。”
黄老板看慕青杉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之子来赶考,还有官在身,他自然不敢得罪,语气甚是谦逊。
慕青杉没理会他的话,他看老汉后脑冒出血来,恐怕是伤的不轻,连忙拿出帕子按在老汉后脑。
他抬头,肃着一张俊脸对那老板道:“休说别话,这人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你们名花楼当真能撇清关系不成。”
黄老板这个闹心,他白了身旁两个打手,刚想招呼人去帮忙,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白影扑到齐老九身旁。
这白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细眼长眉,鼻子高挺,颇有韩国欧巴的影子。长的不说多俊,难得的是特别干净。
此时,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老汉,道:“爹……”
慕青杉看着年轻的小伙儿,“你是他儿子吧,赶紧将你爹拉到医官去吧,好像伤的不轻。”
“齐恒,你爹又来我们名花楼来混,今儿的事儿可是你爹自找的,怨不得我。”
那个被唤作齐恒的年轻人闷着头不说话,表情无法解答,他轻轻对慕青杉说了声谢谢,屈身想把齐老九背起来。
慕青杉赶紧帮忙将人搭在他身上。
齐老九醉塔塔的身体将书生的腰都压弯了,慕青杉忍不住道:“这位兄弟,需要帮忙吗?”
齐恒终于睁眼看了跟他说话的人,少顷才缓缓道:“那多谢了。”
“不麻烦。”
余兴赶紧上前帮着齐恒扶着齐老九的身子,慕青杉跟在后面一起往街头的医官走去。
走了几步,慕青杉忽而回身,道:“春芽姑娘,今日之事到底对不住,就此别过。”
说罢加快脚步跟着两人走了。
李春芽怔怔看着他的身影愈来愈远,心间的颤抖和悸动搅乱了她的心。
“看什么看!”黄老板在她耳边喝道,“难不成你还想攀高枝儿不成?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看她还是怔怔的,黄老板,伸腿踹了她一脚,骂道:“还不赶紧去干活,小心你的皮!”
李春芽后腰一痛,不得不收回目光。
她不管喊痛,而是谄媚地笑道:“老板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第一次瞧见神仙似的公子,一时晃了眼。我这就去招客人去。”
黄老板哼了一声,“算你知道好歹。你这辈子就是这破烂命,早认早好。”
李春芽连声应下,低头掩下满脸的不甘。
她凭什么就要认命,不,她不认。
霍氏医官。
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将齐老九检查了一番,不紧不慢地说道:“齐老九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磕破了皮,流了两大碗的血,最好是买一些……”
大夫瞥见齐恒洗得发白的衣衫,暗暗叹了一声,“我会给你开一些补血和愈合伤口的药方子,花不了几个钱。”
齐恒感激地抱拳作揖,“多谢老伯。”
老大夫摆摆手,“回去找个亲戚邻居看着点你爹,赶紧上京赶考要紧,你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说罢转身去柜台开方子去了。
“唉……”齐恒欲言又止地面露尴尬,一边的慕青杉道:“原来你也要去进京赶考啊。”齐恒偏头看他,“你也是要去进京赶考?”
慕青杉点头,“正是。凤仪镇可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来到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是都是去关禁闭的。”
“关禁闭?”齐恒俊秀的眉毛蹙起来,疑惑道:“‘关禁闭’是何意?”
“呃……”
慕青杉搓搓小手,“关禁闭就是一关把人官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没有人身自由这就叫‘关禁闭’。”
齐恒沉思了片刻,旋即笑了,“这个词形容的倒贴切。”
这货笑起来也跟韩国欧巴似的,苏就一个字。
“对了,还没问兄弟高姓大名,年方几何。”
“在下渭城慕青杉,今年十九了。”
齐恒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不会就是那个渭城的玉面推官吧。”
正主还未开口说话,余兴伸头迫不及待地说道:“是啊是啊,可不就是我们家少爷……”
慕青杉一把将余兴跃跃欲试的头往后一按,一面笑道:“都是外面人瞎传的,没那么夸张哈哈哈……”
“世人也许会对你的做作所为加以润色,但‘玉面推官’做的实事,世人都心中有数,空穴不能来风。”
齐恒的嗓音清淡却透着真诚,让慕青杉头里很是舒服。
“不知你什么时候上京,不如我们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齐恒微微笑道:“不了,家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恐耽误了兄弟的路程。不如我们京城见,如何?”
慕青杉知道他有为难之事,也不坚持,“如此也好,那我们京城见。”
“好,京城见。”
两人正说着,老大夫提着几个药包递过来,“上两个是收伤口的,下两个是补血的。”
“多少钱。”
老大夫道:“算了,你上京还要花不少钱,先欠着吧,以后再还无妨。”
齐恒面上露出些许窘迫,“那多谢霍大伯了。”
老大夫摆摆手,转而走到柜台前,鼓捣药去了。
他回身对慕青杉一揖,“多谢慕兄弟仗义相助。天色已晚,我要回家照顾家父了,咱们京城再会。”
两人对着拱了拱手,而后二人帮他将醉汉搭在他背上,眼见他手上的青筋暴起,纤弱的身体不堪重负,蹒跚着脚步往外走。
慕青杉看着心中不落忍,上前道:“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家住的挺远的……”
“那正好了,我们有马车,正好送你一程,如何?”
齐恒费劲地抬头,落入眼帘的是一双真挚到清澈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轻柔地说道:“如何,齐兄。”
“好,那多谢了。”
余兴早就出去叫来一直跟踪他们的奇葩护卫,吩咐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叫来马车。
尾随许久护卫们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很快弄来了马车,七手八脚将醉汉抬上马车。
慕青杉极为自然地坐上马车,“走。”
说不得护卫们又要跟着马车尾随了,这漂亮小子真是太能折腾了。
马车踏着月色徐徐而行,将繁华喧嚣越抛越远。
齐老九依旧醉着,口里疼地直哼哼。
齐恒看着父亲轻轻叹了口气,慕青杉道:“齐兄你有能耐参加科举,也是有了功名在身。为何住在这等偏远之地,若是遇到了劫匪可怎么好。”
能参加秋试的都是可以在地方为官的,地方官应该视为重点保护对象。
“我的父亲喜欢吃喝嫖赌,经常被热撵着打。县令大人没夺了我考试的资格,我已经千恩万谢了,住的地方又能计较什么。”
闻着流水声渐近,齐恒道:“马上到了,我家就在前面。”
早有护卫举着火把将前方照亮,远远地看去,那是一个建在河边的篱笆小院,房檐下还挂着一个冒着幽光的黄灯笼,被风吹的忽明忽暗。
若是白天的话,应该是个幽静娴雅的妙处,可夜色下的小院,却透着几丝鬼气森森。
护卫依齐恒所言将人送到里间的一个小屋里,慕青杉跟着众人走进去。
只见屋内和他想像的一样简朴。不过,看陈设和墙上的书画,还是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志趣高雅,非一般人所能及。
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看看这小字儿写的。用他在古代积累的书法知识,他确定这墙上发黄的字的主人,绝对是书法一绝,还应该有些名气。
安置好父亲,齐恒走出看他正在面壁看花,道:“那是我父亲写的。”
“是伯父?”
“想不到吧。”
齐恒又点了一只白蜡烛,走近他,举着臂道:“我父亲年轻时是秀才,写的一手好字,在当地颇有名气,可不是现在这副潦倒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