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的太过冷静,倒是超出了越痕的预料。
表情,问话,动作,无一不在表示着她的目的——等着越痕的解释。
越痕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心还是禁不住微颤,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明明他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很好,虽然最近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但每一个知情者都不可能告诉元欢心什么。
可她现在的表现,又分明是知晓内情的表现。
如果她知道了,她又能知道什么?
越痕的大脑飞速运转,迅速的思考着过去这端日子的经过,想知道他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而元欢心至多又能知道了多少。
最好的情况,可能她只是有些怀疑,其实并没发现什么,现在的举动只是在试探。
所以,越痕选择了装傻。
他怕其实元欢心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却会因为他的慌张知道一切,到时候她难免会受到刺激。
所以越痕还不愿意,也不敢放弃,他只能反问,“怎么了?”
在这一瞬间,越痕的演技虽然不能用精湛在形容,但也很难叫人看透真假。
“我的头是真的不舒服,所以想叫你陪我去一趟医院,林宇虽然了解我的身体,可这毕竟隔着这么远,他的诊断恐怕也很难准确。”
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没有错漏。
越痕说的没错,若是元欢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恐怕已经相信了他。
可问题却是,元欢心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脑中,装着满满的疑惑和问题。
“你不想我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想叫我给于水打电话,对吧。”
之前越痕说来夏威夷的事情已经通知了元家父母,元欢心便觉得太快了些,而且平常越痕跟她父母打电话,很少瞒着她。
“今天那个按 摩,还有刚才你说头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全都是你的借口,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你不想我接触我的家人,也不想我接触于水。”
越痕沉默不语,并未回答。
如果刚才他还怀着侥幸的心思,现在的心情已经更沉重了几分。
他实在是太慌张了,所以没能仔细思考方法,只想着隔开她跟她的过去,这样就能缓解她记忆的遗失,却没想过太过明显的阻止,更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她只是忘记了一些记忆,但逻辑却依旧清晰。
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把一切借口都完善都最好,她就不会怀疑了。
“越痕,你说实话,我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元欢心一字一句的问出这句话,越痕才是真的慌了神。
看样子,她真的都猜到了,想到了记忆上头,他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元欢心只是在试探他了。
但情况如此,越痕却还是在下意识的开口反驳,“欢心,你别乱想,你好的很,没有一点问题。”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距离人群很远,那头的轻缓欢快都与他们两个无关。
他们二人陷进了自己的漩涡了,在那无法轻易解释清楚的是是与非非中,轻易无法抽身。
“越痕,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的话,那就不要骗我。”
元欢心沉默乐意一会,扬头看向了越痕。
因为站的距离人群很远,加之他们不在树下那片被光芒笼罩的地方,黑暗中的这两个人,像是一个孤岛,岛上的两个人相依为命,却又对彼此存有秘密。
对这一点,可以气恼,但更多的情绪还是无奈。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好想忘记了很多东西,但到底忘了什么,却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种无力感的出现,第一次,是在妈妈打电话过来的那一天,妈妈和爸爸都在肯定,他们打了电话过来,我也亲眼看到了通话记录,那无法作假,你告诉我那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我相信了,可不对劲的事情,却不只这一件。
还有于水的孩子,那个叫张瑜的孩子,他已经四岁了,可我对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们说我没见过他,说是于水不好意思所以并未通知我她怀孕生子这件事,在一开始我是相信了的,因为你和小水都在告诉我你们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不该如此瞒着我。
原本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可今天你的举动呢,你又要怎么跟我解释,我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叫我无法相信,连我自己的丈夫我也无法信任,那我还能相信什么。”
元欢心说完,两眼已经微微发红,看着越痕的时候里头充满了受伤害的情绪。
“欢心,我没有骗你。”越痕开口。
但这样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服,他的反驳,看起来就是徒劳。
到了此时此刻,连越痕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从一开始就告诉她全部,还是这样被她发现,两种情况哪一个能带给她更少的伤害了。
“那你就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说的那些情况,你又要如何解释。”
是啊,那些被她发现的情况,越痕到底要怎么解释。
“越痕,你知道么,其实最重要的,叫我最开始产生怀疑的事情,并不是这些,其实是因为辰奕哥。”
听元欢心提起左辰奕的名字,越痕猛地抬起了头,眸光紧张,元欢心已经许久没有提过左辰奕了,现在怎么会忽然提起来。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跟辰奕哥在一起的,爸爸妈妈工作忙,我们就两个人相依为命,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那些回忆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手机里明明还有他的照片,可是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还有那些照片的里的场景,明明就是我自己,可我却一点店铺想不来那时候的场景,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么……”
明知道自己应该记得,可她就是记不起来,哪怕拼劲全力,记忆也都是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