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遥看了黎霂言一眼，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那边的声线相当地凝重，说了些什么，顾卿遥微微颔首，这才淡淡道：“无妨，现在的情况不足为虑，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将来。”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顾卿遥就淡淡笑了一声，道：“那你想怎么办？股东大会董事大会还没开，我的确是没有办法给你们任何承诺。”
这一次，顾卿遥没再说下去，径自挂断了电话。
她的神色很平静，却是轻轻摁了摁额角。
黎霂言看着顾卿遥的动作，道：“怎么？”
“有人坐不住了。”顾卿遥叹了口气，看向黎霂言：“你曾经也经历过这种事吗？”
黎霂言将黎氏做大的时候，面临的困境听说也不少。
顾卿遥忽然就很想听一听他曾经的日子。
黎霂言微不可察地挑挑眉，点头应了：“都有吧，当年我也年轻，曾经有一次被别有用心的人陷害了，我以为是商机，快合作到最后的时候，媒体舆论忽然铺天盖地地出现了，很多人都在盛赞我的决策会给黎氏带来全新的未来。很显然，这是我的合作方发出来的通稿，可是我也跟着冷静了，很果断地结束了那次合作，并且让对方赔偿了违约金。”
顾卿遥若有所思地看向黎霂言，黎霂言就笑了笑，轻轻摸了摸顾卿遥的头：“那时候我也是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处理地那么好，都是正常。”
顾卿遥垂眸笑了一声，道：“不过我现在不一样了。”
黎霂言看过来。
“我有你了。”顾卿遥认真道。
黎霂言忍不住笑了：“对，你有我了。”
顾卿遥回到公司时，一眼就看到公关部的曾高杰匆匆走了过来：“顾总。”
“怎么？”顾卿遥现在愈发习惯了这个称呼，群龙无首的公司是最可怕的，那会是一盘散沙，所以她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我听说很多家媒体都收到了通稿，有很多都是关于顾家的未来的，毕竟刚刚股价下跌的消息有点吓到了他们……顾总，我们的通告从哪个方向入手？其实我们昨天的股价下跌并不致命，是正常的商业数据，这一点我也和我们的业务部门核实过了。”曾高杰沉声道。
顾卿遥微微颔首，将那份通稿完整地看了一遍，道：“将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还有……告诉投资人，我们会在周五召开股东会和董事会，顾氏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虽然父亲不在了，可是不会影响到顾氏的大局，这一点可以请他们放心。”
曾高杰微微一怔，紧忙点了头，想了想又道：“其实美国那边的机构投资人应该对顾总您也是放心的，他们现在之所以慌了，是因为……”
“是因为担心跌破原始股股价吧，”顾卿遥轻笑一声：“那不叫放心，除了金融危机期间，没有几家的股价走势在短短几天内会跌破原价，他们对我没有丝毫信心。”
顾卿遥的神色那么冷静，曾高杰的劝慰明明都到了嘴边，却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看向顾卿遥，迟疑片刻方才道：“那顾总的意思是……”
“无妨。”顾卿遥淡淡道：“将父亲昏迷阶段的财报放出来，其他的事情就等股东会和董事会之后再说。”
曾高杰的眼神亮了亮，点头应了。
他来之前原本还想劝顾卿遥忍为上，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如果顾卿遥一味地反驳，对顾氏的未来肯定也不好。
可是现在看到顾卿遥的样子，曾高杰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虑了。
他们都认为即使在商业层面顾卿遥做好了准备，在心理层面应该也没有。
毕竟她太年轻了，站在那里看起来都有点青涩稚嫩，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能将事情考虑地如此周全。
这一周的时间，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相当地漫长。
顾卿遥却是平静得很，她在公司处理事务也是和往常无二，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件事的困扰一样。
黎霂言依旧每晚准时出现在顾氏楼下，有时候顾卿遥自主加班了，黎霂言就会让人去买了点心送上去，他们的生活是如此平静而温和，像是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又像是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事情的影响一样。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波还是要看这周五。
……
周五，顾卿遥一出现在大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聚焦了过来。
她淡淡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径自坐在了从前的位置。
顾彦之的位置被空了出来，郑修钧走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目光和台下几个支持的董事对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敢打那个位置的主意。
顾卿遥神色淡然，直到看到不远处黎霂言入座，这才抬眼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她手边拿着几分文件，可是很显然没有抬头说上几句话的意思。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她这才淡淡开口：“事实上，这次的董事大会和股东大会同时召开，在顾氏也是首例，如果有任何可能，我想大家都不希望这次大会召开，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要真正地和顾总告别了。”
她的神色带着三分悲怮，语气却是平稳无比。
没有人开口，在座的人都是商人，就算是对顾彦之有怀念之情，倒也不会表现在面上。
他们更在意的，是顾氏的未来。
顾卿遥显然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淡淡道：“关于公司的实际控制权人，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这是现在的股份结构图……”
她打开了一份文件，人们微微蹙眉。
顾卿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位，郑修钧的宝能科技名列第二，黎氏位列第三，再往下……是之前早已经默默无闻的顾远山。
分明之前股权已经被摊薄到了那个程度，没有人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顾远山能够将自己的股份占有率再次积累到举牌线处。
他显然是早有预谋，可惜……到了这一天，他甚至没能列席。
众人心底唏嘘，黎霂言却是骤然起身。
他走上台，将PPT直接向下调整了一页，面对众人脸上的惊愕诧异，他淡淡开口：“这才是最新的股份结构图，刚刚那一份，是三天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