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森的语气满是笃定：“这是一份顾先生与被告的电话录音，这是在证人顾先生的独女十八岁生日那天之前，证人对顾小姐的部署。”
顾彦之脸色惨白，他几乎无法正常地回到被告席。
顾卿遥静静攥紧了黎霂言的手：“这份资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今天早上。”
“你没有对我说。”
“我从未想过要放出来。”黎霂言面色微沉。
顾卿遥闭了闭眼：“现在对于我而言，这只是一柄置敌于死地的利刃，其他什么都不是了。”
电话里面顾彦之的声音很清晰：“当然，我觉得这样很好。”
“生米煮成熟饭……顾总当真那么信任我们家景峰？”这是岳建成笑着的声音。
顾彦之也跟着笑了：“将来我这边肯定也少不了岳家的好处。”
“那是自然，跟着顾总做事，我们肯定安心啊，这也是我们家景峰的福气，顾小姐酒量怎么样？”
“不太好。”顾彦之顿了顿，说道：“不行的话用点药也成，两个小孩子两情相悦的，这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顾卿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旁听席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有人开始忍不住地躁动了。
法警示意媒体关闭摄影和录音设备了，可是声音分明还在继续。
“用药这不好吧……而且其实我们一直都觉得，我们家这背景配不上顾总您这顾家，顾小姐自己心底也不一定愿意。”
“想配得上也容易，只要……”顾彦之的声音阴测测的。
电话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剩下的部分我请求转为秘密审理，至少不能有媒体旁听。”柳森直接切断了录音。
一片沉寂。
法官静静看了顾彦之一会儿，这才点点头示意允准了。
顾卿遥离席的时候，顾彦之还在被告席上焦头烂额地接受审理。
他之前分明说他只是想要给顾卿遥找一个好亲家，可是这录音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顾卿遥的十八岁。
顾卿遥十八岁的时候，岳景峰是不是进了警局？
好像还是黎霂言给送进去的？
从法庭一出来，顾卿遥就被记者围住了——
“顾小姐，您十八岁的那天的确是被顾先生安排了吗？”
“那天岳景峰对您做什么了吗？”
“岳少，岳少，那天您的父亲给了你什么安排吗？”
“顾小姐真的认为顾先生想要害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毫不犹豫地砸向了顾卿遥，顾卿遥被黎霂言单手护着，却是平静地开口了：“那天我的确是被岳景峰灌醉了，我甚至看到了几个人不怀好意地接近，想必那就是电话录音的后半部分，也就是所谓的安排，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可是我很确定，那一天一定不是偶然事故，还好……我被黎先生搭救了。”
黎霂言微微一怔，侧头看向顾卿遥。
搭救。
那天分明是顾卿遥自己扑了过来。
他依然记得顾卿遥身上淡淡的酒香，她温软的气息，还有那近乎绝望的语气。
黎霂言依然记得，自己一伸手就扶住了她，从此再也不想松开她的手。
“所以就是因为那天黎先生的英雄救美，二位才在一起的吗？”有记者忍不住问道。
顾卿遥看向黎霂言，眼底添了三分笑意。
“那天的确是我没有防备，我没有想到父亲亲自送我去参加的是那样一个生日聚会。”顾卿遥的声音很温软，看向黎霂言的眼神也满是信任：“还好那天我遇到了黎先生，不然我想后果不堪设想。”
不同于这边传统的英雄救美桥段带来的温馨气息，彼端的岳景峰被记者团团围住，脸色一片苍白。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顾卿遥竟然会将这些事情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她就站在那里，平静地讲述出这一切。
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孩子，定然都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可是顾卿遥可以。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仿佛从未真的在意过这一切。
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岳景峰总觉得，从那一天开始，顾卿遥就改变了。
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她的身上仿佛发生了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黎霂言。
他们之间仿佛骤然裂开了巨大的罅隙，再也无法填满。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顾卿遥生日时的一场险险发生的事故，却因为黎霂言的出现而添上了三分浪漫色泽。
英雄救美的桥段或许老套，可是在现实中发生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忍不住感慨连连。
更何况这两个人一个是顾卿遥，一个是黎霂言。
也正是因此，顾卿遥和黎霂言离开法院的时候，甚至被媒体要求拍了不少合照，活脱脱像是走红毯。
直到坐进车里，顾卿遥依然忍俊不禁：“我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黎霂言轻轻揉了揉顾卿遥的头，笑容很是宠溺。
“骗人，你肯定想到了。”顾卿遥笑吟吟地看向黎霂言：“你让柳森这样做，分明就是在等一个绝处逢生。”
黎霂言的笑容平静而笃定。
“这是树立正面形象，而今天慕寒和顾彦之再次一败涂地，当天岳景峰毕竟没有下药，所以可能无法追究顾彦之的刑事责任，可是试图谋害亲生女儿这件事，他是决计甩不脱了。”顾卿遥含笑道。
黎霂言微微颔首：“的确，更何况顾彦之之前志得意满地否认了，又在录音这里败下阵来，无论之后顾彦之如何公关，想必都不可能再次翻盘了。”
顾卿遥笑意渐深：“只是今天的事情……”
“岳景峰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黎霂言轻笑道。
“他对我没说过几句真话。”顾卿遥淡淡应了：“我曾经给过他机会，可是他没有珍惜……”
“小心！”黎霂言的眸光微微一沉，将顾卿遥猛地护在身后。
车子一个急转弯，险险停在路边。
顾卿遥惊魂未定地看过去，就见一辆银色的车别在前面，白秋城面色凝重地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