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海惊恐地抬起头来，眼睛被打的红肿，白眼球里都是红血丝。
两个港商听见了，也把眼睛瞪的滚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呀，谁会想到，是厉氏的老板，自己拆了厉氏的台？
我先回头，对两人说：“你们远道过来，却让你们遭受这样的波折，总归是不周到。合作的事，我们明天继续谈，好不好？”
他们万分惊喜，“还能谈？”
“我们本来就都有意向，不过是因为误会而耽误了交流。现在话都说开了，当然可以继续谈下去。”
“那好那好，我们明天等您的消息。”
“嗯。”
现场一片狼藉，两人走之前还问我：“要不要帮厉太太清理一下。”
他们手下的地痞们也都看着我，我哑着嗓子说不用，他们这才乌泱泱离开。我朝着电梯门一看，周非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走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余江海两个人。
周非羽带我来的目的，我到现在才明白。
她让我拆穿厉墨北的欺骗，让我们关系恶化，从而渔翁得利。这次倒是不怪她挑拨离间，是厉墨北先把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觉得很累，扶着墙往外走了两步，听见余江海哑着嗓子叫我：“……叶总。”
一回头，看他满脸是伤，也撑着墙壁晃悠悠站着，愧疚地对我说：“叶总，真的对不起。您是为了我才和厉总要求这个项目，可到头来，拆台的、骗您的，却也是我。”
“别自责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荡荡的，“你一个员工，怎么敢违抗老板的命令啊？今天你挨打，说到底也是厉墨北害的，你是替他背锅。作为他妻子，我该向你道歉。”
我行尸走肉一般，朝他鞠了个躬。他诚惶诚恐的，连说不敢，我让他去找家医院处理伤口，然后好好休息，等伤好了马上过来上班。
他血淋淋的脸上露出惊喜，“您、您还肯让我去厉氏上班？”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能把账算在你头上。”
他几乎要笑出来，又担忧地问：“可是厉总……”
“放心吧，有我呢。”
终于从这栋楼里走下来，我回到车上，司机马上关切地问：“太太没事吧？刚才叶小姐下来，先走了。我本来想上去看看您，但叶小姐说不要打扰您。”
我“嗯”了一声，有气无力，“没事，我们回家吧。”
回家路上，我删除了那封定时邮件，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
如今我为了离婚时多分财产，用孙淑云的方法，欺骗着厉墨北，这一直让我非常不安。可今天，我知道厉墨北也在耍弄着我。
我们扯平了，我再也不必对他有任何内疚。
可是……可是好好的一对，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我低头捂住脸，无声地啜泣了一路。
回到家，我照常洗漱睡觉。为了孩子，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迷迷糊糊到了半夜，我感觉到小腹处一阵微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腰身被微凉的双手轻轻扶住，防止我乱动。
心猛地跳了一下，我在黑暗里清醒过来，知道是厉墨北回来了。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身上湿润微凉，现在正用鼻尖蹭着我的小腹，我听见他用柔的滴水声音呢喃：“宝宝乖，是爸爸回来了。今天没折腾你妈妈吧？嗯？她现在工作很累，还要照顾你，你要体谅她，知不知道，小家伙儿？”
听见这些，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都决定要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你再坏一点，让我彻底死心的离开不好么？
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他蹭了好久，才终于起身，坐在床边。
夜色里，他坐姿只有一个轮廓。我微微眯缝眼，偷偷打量他，觉得他好像颓废了不少，肩膀都是垮下来耷拉着的。
他叹了口气，又来轻轻抚摸我的小腹，自言自语：“宝宝，你真的要听话。以后……妈妈自己照顾你，爸爸也帮不上忙，你不能让她太累……”
这话猛地刺中了我。
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要离婚？
我激动之下猛地一颤，厉墨北触电一般抽回手，马上问：“你醒了？”
在他面前，伪装太难，我索性睁开眼，打开床头灯，“刚醒。”
厉墨北有些惊疑地盯着我，我主动说：“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什么我自己照顾宝宝？你……你打算为了周非羽，为了你们厉家所谓的香火，扔掉我们母女是不是？”
说着，我捂住小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他马上焦急地解释：“不是不是，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
“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他搂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在怀里，这才说：“我是说你怀孕的时候，我不能替你受苦。宝宝还在你肚子里，当然只能你一个人照顾她，我能帮什么？”
“真的是这个意思？”
“骗你干什么？”他说的诚恳，“在周非羽的事上，我已经对不起你，不会再骗你任何事了。”
昏黄灯光下，他深邃的眸子看起来黑白分明，分外清澈。我不由自主地沉溺，靠在他胸口，也呢喃说：“……我也不会骗你的。”
口是心非，我很鄙视自己。
他身体僵了一下，马上又顺着我的头发抚摸起来，低柔说道：“我知道。”
自从出了周非羽的事，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温馨的相处在一起。本来他的触碰是让我恶心的，可一想到自己终究要离婚，想到和他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心里又很痛，贪婪地享受着此刻他的温柔。
厉墨北的手从我头发上滑下来，滑过脊背....
......
结束后，我懒洋洋躺在他身边，有一个瞬间的软弱，告诉自己，就这样也挺好。管她周非羽和私生子呢？我装傻好了，自当不知道，只要能陪在厉墨北身边……
可另一个念头马上打断了我，我要自尊，也要自由，不能容忍自己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所有的底线。
终于，我咬了咬牙，开口问道：“墨北，关于余江海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主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