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傅珉渊那么别扭,他明明让乔杉去帮洛城看病了,这是多好的一个在洛北北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啊,居然就那么白白地错过了。
于是余小萌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傅珉渊刷好感,赶紧趁热打铁:“其实吧,老板人可能闷骚了一点,你看他做了什么都不告诉你。我偷偷告诉你哦,他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你来医院,他还说你肯定想去看你爸爸他们的,然后就让我和你去。”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偷听你们说话的。”虽然之前是有偷听过,但是余小萌是坚决不会坦白的,毕竟上次听到了一些让她觉得对傅珉渊有威胁的话。但是既然傅珉渊那么有信心,那她也不用担心了。洛北北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傅珉渊的事情的。
余小萌在洛北北的面前说傅珉渊的好话,也是为了勾起洛北北的恻隐之心,让她认识到傅珉渊藏在坏之下的好。
余小萌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对于余小萌的话,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傅珉渊即便是这样说了,这样做了,她的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她和洛北北来到洛南天的病房,可是洛南天却不在,只有护工在里面。“阿姨,我爸呢?”
“哦,是洛小姐来了啊,洛先生他去复健了,他不让人陪他一起去,待会儿结束后护士会把他送回来的。他才刚去不久,要不你先在病房等等。”
想到之前洛城说的,洛北北心里塞塞的:“不了,我还是去看看吧,待会儿我跟他一起回来吧。”说完,洛北北就转身出去了,走到复健室门口的时候,洛北北没再让余小萌跟着一起进去。
其实余小萌对洛南天还是有着一些戒备的,但是洛南天要对洛北北说什么,那也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况且,就算他说了什么,最后还是要洛北北自己来抉择不是吗?
于是余小萌在外面等,洛北北推开门走进去。这里的复健活动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分开的,所以现在里面只有洛南天一个病人,洛北北远远地就看到了洛南天,她刚想出声喊他,可是一想到洛城的话,她就不敢开口了。
她看到洛南天努力地扶着一个支撑棍想要站起来,医生在旁边指导。洛南天的额头上青筋毕露,因为不知道洛北北来了,所以洛北北站的离洛南天很近,隔着玻璃,洛北北能看到洛南天鬓角的花白,还有脸上的汗水。
突然,洛南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洛北北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惊叫出声。她看到洛南天,慢慢地站起来,满脸的痛苦,洛北北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洛南天。
那么脆弱,跟以前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形象相去甚远。好像在疾病的面前,再坚强的人都会显得可怜无力。洛北北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指甲嵌进手掌里,都在流血,只有这样,洛北北才不会让自己的心产生片刻的摇摆。
总有一天,她会让傅珉渊把所有的一切都还回来,以前是她的错,就应该是她来还,跟她的家人无关。为什么要连累她的爸爸和弟弟,还有她的妹妹,有什么要报复的,冲着她一个人来不行吗?
洛北北看着洛南天苍老的背影,还在不断地尝试着起身,洛北北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开了一样,她明白了,为什么洛南天不让洛城他们陪着他来复健。他可能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
其实,洛南天怎么骂她怎么怪她都是应该的,打她几巴掌都没关系,因为她活该,她生生地把自己的家人拖下了地狱。明明只要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的,为什么还要把家人牵涉进来。
洛北北的眼泪落到嘴角里,浸透那些伤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咸涩的味道那样绵长,伴随着疼痛,一寸一寸的,丈量着她痛不欲生的悲伤。
洛南天一直在医生的指导下练习站立、走路,洛北北有些不忍心看了,可是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能闭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么痛苦,那是对她心的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洛北北来说,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洛南天的复健终于结束了,洛北北赶紧转身往外走,洛南天不想他们看到的,所以她就只能是假装没有看到。洛北北来到门口,余小萌见她出来,刚准备走过来。
洛北北朝她摆了摆手,余小萌会意,就站在原地没有动,离得有些远,余小萌没有看到洛北北红肿的眼睛。
很快,洛南天就被护士推了出来,洛北北见他出来,赶紧上前,喊了一声:“爸。”
洛南天见到她,心里也一时有点恍惚,他有多久没见到洛北北了,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对着洛北北发脾气,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那些言辞,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它们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洛南天很累也很痛,他点点头,也没有再跟洛北北说话。他心里有点庆幸,幸好洛北北没有进去看到他复健时的样子。
洛北北见洛南天不想说话,于是她走上前,对护士说:“我来推我爸回去吧。”
“好。”
洛北北推着洛南天回病房,洛南天的病号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头发上面也都是汗水,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洛北北的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她赶紧吸吸鼻子,洛南天听到了,叹了口气。
刚刚洛北北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是当初她妈妈离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生离和死别。她就是这样低着头,然后问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之后二十几年的时光里,洛北北还是明艳的,嚣张的跋扈的,想要什么,就要,要么撒娇,要么强硬地讨要,再难看到当时怯懦和期待的样子。
可是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洛南天似乎穿过二十年的时光,看到当初的洛北北,彷徨的无助地问他。洛南天的眼睛也有点湿润,现在这样,能怪洛北北吗?他私心里,还是一直都把洛北北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