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蹲下伸,捧了一捧雪盖住了那血迹,青月看得心疼,眼泪忍不住落了出来,她将奚紫涵扶起来,奚紫涵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靠在她的身上,远处,景元皓看得仔细,心中大惊。
两人刚绕到转角处,景元皓便走了出来,从青月手中接过奚紫涵,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青月,把药箱拿来。”景元皓说,青月流着泪快速跑开了。
房中,奚紫涵盘坐在床上,景元皓坐在她身后,用内力为她调息,她渐觉有了力气,景元皓将她扶躺在床上,对她说:“当时你便是用内力为我压住毒性发作,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来为你治疗,不是会好得快些吗?”
“我才不要你还我,你若都还了我,我们之间就清了,只有你欠着我,你才能永远记着我。”奚紫涵喘着气,脸上带着笑意,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在说什么傻话?我欠你的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还不完,所以还一点又怎么样呢?”景元皓温柔的握着奚紫涵的手,青月敲了敲门,景元皓应了一声:“进来。”
“殿下,小姐,雪参丸……”青月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景元皓,将药箱放下,便自觉的退了出去,虽然她很担心奚紫涵,但毕竟景元皓是奚紫涵的相公,更何况,太子向来心细,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小姐的。
景元皓将雪参丸递到奚紫涵唇边,奚紫涵慢慢咽下,终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好好休息。”景元皓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盖住了奚紫涵的肩膀。
“那日我去了春满楼,我没有想到那人武功竟那般高,所以,如果下次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奚紫涵叮嘱道,本来她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景元皓的,但现在景元皓已经知道了,她便全盘托出,让景元皓心里有个准备。
“好,我会注意。”景元皓道,奚紫涵只觉得脑袋沉沉的,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丞相府,王芳房间,奚子怡拉着王芳问:“娘,您什么时候去找奚紫涵啊?”
“这个……我,会不会太早了?不然过几天?”王芳似乎有些犹豫。
奚子怡看出她不敢那样做,便冷笑道:“娘,您是怕她还是怕爹啊?难道您一个活着的人还怕一个死了娘的人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就帮我最后一次,行吗?”奚子怡见母亲有些生气,便上前拉着王芳,一脸的撒娇模样。见王芳还在犹豫,奚子怡竟哭了起来:“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终身幸福被那女人破坏吗?”
“子怡,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要知道,虽然,娘也不喜欢奚紫涵,但……”王芳踌躇着。
“当然是真的,她就差和元奇生个孩子了,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若非如此,为何直到现在他也不来接我?”奚子怡说着,越哭越悲伤。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王芳将奚子怡的手推开。
“你祖母找我过去,你先在屋子里歇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王芳逃也似的离开了。奚子怡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心中直骂母亲没本事,但现在也只有母亲能帮她。
老夫人房中,老夫人躺在床上,扫了王芳一眼道:“这些药我实在喝不下,你想想办法,找个好点的大夫,不要开这些苦药。”
“娘,无论是哪位大夫,开的药都只能是苦的呀!良药苦口嘛!娘,您忍着点,儿媳这就去给你煮一碗冰糖雪梨汤。”王芳拿着手帕站在一旁。
老夫人听她这样回答,便觉是顶嘴,一下子就将药碗丢在地上,道:“好啊!我就知道你盼着我死,我死了你就好当家做主了对吧?好啊!你何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在我的药里下毒,去呀!”老夫人咒骂着。
王芳站在一旁,脸色通红,当日在药中加了那泻药,便是她这一辈子无法抹去的污点,她也知道,从那次以后,老夫人对她和奚子怡再不像从前,只觉羞涩难当,又有诸多委屈。
从进这个家起,她一直都在伺候老夫人,哪怕是孕期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也要每日请安,亲自下厨做老夫人喜欢吃的东西,这些年,一直都不曾改变,虽说近来她对老夫人是有了一些意见,但一直都很尊重老夫人。
更何况,对老夫人,她自问是掏心掏肺的,包括当初奚紫涵的母亲,也不是她逼死的,是老夫人和奚问舟一同逼死的,若他们两人肯说话,那她就不会死,这些年,因为感谢老夫人将自己扶了正位,加上老夫人又是她的姑母,她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想着老夫人对自己是这般态度,女儿子怡又不争气,处处不如奚紫涵,奚问舟对她更是不冷不热,不然这些年,怎会只有一个孩子?她心中的苦楚一直都自己一个人硬挺着,到了现在却不得一个好字。
越想越觉得委屈,王芳竟忍不住落泪,她抬起手帕擦了擦眼睛,道:“母亲不要生气,儿媳一定去找天下最有名的名医为您开药。”
“我看你也别费神了,紫涵便是神医,让她给我开药,我放心。”老夫人回过头,不去看王芳,王芳听老夫人竟直接点名让奚紫涵前来问诊,心中更是大失所望。
要知道老夫人一直不待见奚紫涵,如今却念着奚紫涵,看来,奚紫涵还真是他们母女的克星,这样想着,一直的犹豫不决也没了。
太子府,转眼就到了午后,盛平见奚紫涵并没出来吃午饭,便知奚紫涵一定是生病了,吃过午饭便离开了太子府,看来这件事她只能自己去做。
凤仪宫,侧面的阴暗房间内,一碗冷饭放在一张方桌上,苏青还穿着前日的衣服,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盖着一床又脏又臭的棉被,虽是棉被,却没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此时,在这房间里,她想起那日父亲求自己的模样,心中越发酸楚,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父亲了,还有母亲和哥哥,她一直恨他们,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些人竟是最疼爱她的人。
她还记得当初父亲狠心要抱自己去卖时,母亲哭成了泪人,不忍心回头看,哥哥一路追,直到摔倒,他们心里是疼爱自己的,都是天灾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