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紫涵姐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还不想嫁人,倒是你啊,这么早就入宫,秀女可是不好做的。”
葆宜很是心疼地看着她,小时候她见过太多惨不忍睹的画面,不少新入宫的秀女,犯了错,就被乱棍打死,有的还剩下一口气,就被扔到了乱葬岗。
最近几日刚刚来的秀女,模样和背景都是不错的,就是有几个人和奚紫涵结过仇,葆宜公主也是有些担心。
这里处处都藏满了阴险狡诈,可是比起来前世的仇恨,奚紫涵怎么会在乎这些?
每次望着景元奇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就能想起那日在火葬场,那样大的烈火,仍是掩盖不住他那虚伪奸诈的笑意。
她还记得,灼烧的烙印,还有奚子怡从她的腹中挖出的那血淋淋的,尚未成型,就已尸荒遍野的孩子。
相比起这些来说,宫内的阴谋算计又算得了什么?
葆宜公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猛地回头,着实把奚紫涵吓了一惊,索性她的脸上没有暴露出来任何惊慌的表情,仍是一张清淡寡薄的面孔,眼眸微微张开,怔怔地看着葆宜公主。
“对了,既然你都入宫选妃了,那和我二皇兄的婚约怎么办啊!我还以为你未来会成为我的二皇嫂呢!没想到你心心念念的竟然是我大皇兄。”
葆宜像是很惋惜,虽然景元奇院内已经有了三妻四妾,但是能拿的上台面上来的,着实找不出来一个。所以他的正妃之位一直都是空着的。
“既然陛下有心将我安排入宫,那么也肯定有办法帮忙解除婚约,好了,你就别替我想着了,多想想自己吧,再过不久啊,你也就想嫁人了。”
奚紫涵谈笑,葆宜公主娇羞地扭过头去。
天色渐晚,奚紫涵很晚才回了秀女宫,昭仪姑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也没好说什么。
与她住在一间房内的秀女唤为端儿,是京都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里的人都是做生意的,没有一人入朝为官。
商人在大金王朝并不受待见,朝廷也更是多方面的排斥,所以经商的人已经被打压的寥寥无几。
虽然还有不少往外通商的道路和来往的商人,也只是经留过这里,大部分都是去往江南地带。
奚紫涵早就听闻了江南地带繁华的情景,陪同师傅前往时,更是见识过了那里的繁华,夜市通宵,茶馆酒楼几乎也是到了后半夜才会休息。
端儿也并不认生,趁着奚紫涵还未回来,就帮她铺好了床铺。样貌算不上是众多秀女最突出的,但是也算是心灵手巧,小巧可爱,也没有商人身上的俗气。
端儿好像并不为奚紫涵的身份感到惊讶,只是这样一个富家女还是第一次离家,第一天夜里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硬要和奚紫涵睡一张床上。
那晚她倒像是个孩子一样,将腿搭在她的身上,奚紫涵整晚都没有睡好,只能望着窗外,隐隐地听到笛子的声音。
当即立下,奚紫涵就起身下床,循声望去,整个秀女宫一片沉寂,而那个声音好似是从院子后面传过来的,隔着一层厚重的墙壁,冷得出奇。
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一曲过后,耳朵贴在墙壁上,能隐约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而后渐行渐远。
奚紫涵无力地贴在墙壁上,脑袋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忽然涌上了心头。
这么多年,唯一能感觉到快乐的,也就只剩下在鬼医谷的日子,也不会卷入宫廷的混战之中。
而在她的余生里,只剩下复仇,无尽的黑暗,对于景元皓呢?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中还是有所抵触,除了前世的愧疚,再者就是今世的算计和利用,她需要太子妃之位,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她很清醒。
包括给他治病,也包括与景宏阳的打赌,都是在一步步完成她的复仇之路。
天又冷了许多,入了凉风肆意起来,奚紫涵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半个时辰之后,她的手脚冰凉。
等到再次回到房间时,端儿不知何时回了自己的床上。奚紫涵也没有多想,紧闭着双眼,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能听得清外面呼呼的风声,听得令人发寒。
短短数日过去,奚紫涵像是已经习惯了宫内的生活,像是在鬼医谷一样,日子还算是清甜。
有时候奚紫涵被人针对,也学会了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从不与人计较。
偶尔能在她们口中得知景元皓的消息,背后议论着他的容貌,貌比潘安的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奚紫涵也装作没有听到。
几次她们秀女前往宣和殿,景元皓都是避而不见,还是那样一个老旧的理由,身体不适,他到底是害怕见她,还是真的害怕纳妃。
奚紫涵不可能这样任由着下去,不然事情永远不会有转机,她只能主动出击。
趁着昭仪姑姑不在的闲空,他偷偷地去联系北风。北风一介粗人,而奚紫涵又是对自家主子有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勉强点头答应,贴在奚紫涵的耳根旁,说着景元皓最近几日的行踪。
秀女平时里所做的工作,无疑就是学着宫内的规矩,她们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宫女丫鬟任人摆布,宫内教她们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看着都是慈眉善目,若是做不好事情,也不管你是谁家的千金小姐,一律责罚。
不少贵族小姐都受不了这些嬷嬷的惩罚,在背后小声说着坏话。
奚紫涵像是清心寡欲一样,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慢慢地学会习惯,包括景元皓的视而不见。
是他故意远离她,既然景元皓那么讨厌她,那她就要慢慢地学会接近,他说的对,从一开始,她接近他,就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