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摆摆手,“也就是一些收草药、卖鸡仔的几个月来一会,哪里有什么人去我们那旮沓旅游哦!”
我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平时生活必需品怎么来的呢?”说完又怕他不明白,补充道:“那你们平时种田吗?附近有没有集市?”
“这个有的,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亩三分地,你看我,今天这不是来买些柴米油盐回去吗?”老爷子笑呵呵的给我展示他的“战利品”。
我听着他说话清晰又有条理,“老爷爷,您是后来搬进去的吧,我听您说话应该是城里人才对。”
“哈哈哈,女娃娃,还真是好眼力!我确实是后来才和妻儿来到这座村子的,因为我是村里的书记。”老爷子略微压低声音说道,“再怎么样也是座村子,国家都是要管的。”
我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您说的有道理,那待会还要麻烦您带我进去逛一圈了。”如果老头子说的是真的,那就不怕他坑骗我了,但他又不认识我,实在没有必要费心思将我骗过去。
“这个好说,咱们村里人还是很热情好客的,我老婆子烧的菜可还不错,待会你一定要尝尝。”老爷子颇为热情地说道。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的食宿都有着落了,到时候走的时候多给他们一点钱就是了,老两口平时肯定也过得不容易,这么一个没油水的村书记想来也当的着实有些憋屈。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咱们下一站就到了。”老爷子提醒道。
“好嘞!”我应道,原本我要下车地方也是这儿,看来是没错了。
“女娃子,从这下了车我们可得走好远,你们到时候不要喊累啊!”老书记特地关照地说道。
“您都不喊累,我们哪儿好意思啊!”我笑了笑。
“有时候能搭上个顺风车自然会轻松不少,但一般可得花一个多小时才走得到呐。”老书记摇摇头,“村里这路啊,不好走,因为人口少,有关部门一直拖着不修,这申请书呐,我是交了一遍又一遍啦。”
我瞧着确实如此,一开始还是水泥和混凝土浇筑的小公路,底下就变成了石子铺的小道道儿,二十分钟后过了最后一个小镇子,脚下已经是干裂的土泥地了,这要是刮风下雨的,等于是阻塞了外界出行的的通道了。
“难怪您说平时没什么人去,看来交通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人家常说的要致富先修路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不禁感慨道。
老书记颇为感慨地点点头,“你个小丫头有悟性!正是这个理儿,里面的人不愿意出来,外界的人又难进去,你说说,这经济怎么发展的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口少,相关部门不重视,村民们自己又凑不到足够的钱,也不愿意花这钱,我实在是理解老书记的困境,他想为民谋福利都有心无力。
“老爷爷,村里有什么经验丰富的壮汉吗?我明天想进林子逛逛,但又怕迷了路。”我试探着问道。
老书记笑了笑,“小姑娘,你想去的话爷爷我就可以带你进去,不过咱们可不能走得太深,说实在的,最里面是个什么样儿谁都没见过,我家二黑就是前年进林子追赶獐子,回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没多久就”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心里不禁嘀咕,这老书记也是文化人,怎么还这么封建迷信呢,幸好我也只是想进去随便逛逛,没想深入探究,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最后我已经累得没多少力气再和老书记闲聊了。
“加油,丫头,就在前面了。”老书记回头给我打气。 我气息不稳地吐出一个字:“好”。最后的十来分钟是真的全靠意志在走,我的双腿差不多已经失去了知觉。
老书记指着前面一座青砖灰瓦的老房子,“快看,到了到了,这就是我家了。” 又走了几步,看到门外有个老婆婆在朝远方张望着,看到老书记先是目露喜色,又看到后面跟着的“不速之客”——我,她有些惊疑不定,“这是?”
“这是来旅游的女娃子,是有文化的人,听说咱们村子里有大森林,就来看看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老婆子你今晚多烧点好菜,招呼招呼。”老书记颇为高兴地介绍道。
老婆婆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和善的笑了笑,“丫头快进来,先喝点水吧。”
“婆婆,您不用忙活了,随意就好。”我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人家这么大年龄的老人家还忙前忙后的。
恢复了点力气的我出了堂屋,站在厚重木板制成的大门前,定定地看向厨房上空袅袅炊烟,老书记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我,“丫头,看什么呢?”
“小时候,我和爷爷。也这么生活的,但我从小就没看见过奶奶……”我轻声说道。
老书记叹了口气,没说话。
直到阿婆喊我们吃饭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过神。
古老的四方木头桌子上,几盘热腾腾的菜正散发着浓浓的香味,第一盘不知道是当地什么特色野菜,第二盘是香肠,显然是自己家腌制的;第三盘是青椒炒咸肉,看上去很是诱人,最后是朴素的青花斗碗盛的一条鱼,应该是普通山溪里的鲫鱼。
盛得冒尖儿的米饭被端到我面前,要是往常我肯定会说嫌多吃不完,可是今天的我只是咽了咽口水,随后扒拉着饭菜。
晚饭过后,阿婆收拾出一间房间,“丫头,这是我儿子以前还没出去打拼的时候睡的房间,暂且委屈你住一晚了。”她十分客气地说道。
“您太客气了,有的睡就很满足了,今天真的麻烦您了。”我真挚地道了谢,送走两位朴实的老人家之后,关上了木门。
躺在木板床上,我很久都没睡得着,不禁惦记着远在百里之外的司皓晨,他会不会一脸阴沉地等着收拾我?我哑然失笑,对自己的怂包感到羞愧,但是没办法,他实在是对我荼毒太深。
据我下午的观察,这镇子确实像老书记说的那样,人烟很稀少,散落着稀稀落落的几幢土房子。连书记家都这么寒酸,遑论其他住户了。
关于聂云庆踪迹的事,目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游人,有些话不能太过急躁问出口,所以也就没和老书记提。只好等明天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看着床头贴满的红色奖状,我猜想阿婆的儿子一定很有出息,但是生活所迫,他依旧得去其他地方谋出路,夫妻俩一定很惦念孩子。
我又突然想到司皓晨的父母,他们还活着吗?想过孩子吗?人家都说母子连心,真的会有母亲能够狠心二十几年不见孩子吗?
头脑中闪过许多复杂的纷乱的思绪,一出接着一出,可笑而又莫名其妙,直到后半夜,我才浅浅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