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靳少辰一样,高大而英俊,和靳少辰的冷峻阳刚不同,靳墨的身上有一种阴柔之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似深潭般澄澈清冷,唇角的笑脱去了以往假装稚气时的僵硬,一边勾起,有点邪魅的味道。
简安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她反问道:
“等我?墨儿是有什么事吗?”
“我无事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我喜欢这花园的景色,想着姐姐也必定喜欢。所以就在这默默地等你前来。”
“你的病可大好了?”简安漫不经心地试探着。
靳墨也不答话,转身坐在秋千架上,拂清上面的落叶,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看着她说:“过来!”
语气温柔,却有种不可回绝的力度。
简安摇了摇头,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再假装稚童男人,认真地说:“如果你病好了,我就不能再并排坐过去了。”
靳墨笑了笑道:“姐姐,其实为了你能和我并排坐着,我情愿一直病着,我情愿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童,让你像照顾梓瞳一样照顾我。”
简安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靳墨苦笑道:“大人的世界有丑陋,在辛苦,太多的纷争,有时真的还不如孩子的世界美好惬意。画画儿游玩,没有算计,也没有猜疑。”
“那你认为是有人在算计你,在猜疑你?”
“原本我是哈佛商学院的学生,我好好地享受着我的学校时光,如果不是有人算计,你以为是我为什么会落成这样?”
“我听你哥哥说你是因为车祸……”
“是有车故意撞向我!”靳墨的语气突然转冷,眸中的温度也骤降。
“是谁?”简安的心一下子有些紧张,尽管答案已呼之欲出,但还是忍不住地追问。
靳墨眸中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地看向简安,没有说话。
简安摇了摇头,正欲再问个清楚,一个胖嘟嘟的小身影向二人跑了过来。
梓瞳跑了过来,打破了二人间的怪异。
“你们在这里玩什么?”
简安蹲下来拉了拉他的衣服,说:“天这么凉了,起来也不添件衣服,走,去把外套拿来!”
靳梓瞳不肯走,撒娇道:“我不冷,我要和墨哥哥一起玩。”
简安瞄了靳墨一眼,他正看着靳梓瞳,一脸的宠爱。
刘妈过来,告诉简安“晚夫人”造型工作室的人送衣服过来了。
简安无奈,只得起身,叮嘱靳墨道:“梓瞳调皮的很,你如果愿意带他玩,得盯紧他才是!”
“你放心吧!”
简安离开,靳墨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地响起:“你不会把我的病情告诉靳少辰的,对不对?”
简安回头,不甘心地又问:“你和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靳墨冷冷地笑道:“他不是我的哥哥!”
金色的余辉洒了他一背,那修长的身影有些孤傲与憔悴。
简安叹了口气,来日方长,如果有隐情,那么心会浮出水面。
“晚夫人”造型工作室的人过来多时,见简安过来,忙拿出礼服给换上。
那是一件斜一字肩款式的长裙,一肩是金色牡丹盘花,另一肩性感裸露,迷人又不失大气,配上整体淡金色和柔丝面料,雍容华贵。
这颜色让简安不由自主地想到上次苏敏的晚会上那件,色彩颇为相似,不知是靳少辰的偏好,还是他前女友的最爱。
下午开完会,靳少辰回家去接简安。
当推开门,看到简安的模样,他不由地恍了一下神,多么的相似。
简安感觉到了他水边的炽热的视线,却没有看出,他是在透过自己的身体看着别一个阔别已久的灵魂。
靳少辰是这次罗氏请来的贵客,他和简安刚下车,那罗氏的大佬们便都在门口等待了。
几个人捧月一般,簇拥这二人,从清幽的沿湖小道一路走来,处处可见盛装打扮的名媛贵妇和西装革履的先生们。岸上灯光倒映在湖光潾潾中。
隔得远远地,看到罗氏的海天酒店前厅,辉煌的灯火照亮了天鹅绒般宝蓝的天际。
靳少辰优雅地走在一干人前面,如老虎巡视领地般,从容的步调中积蓄着力量。
大厅中的众人看到靳少辰的到来,略静了静,各色人等纷纷过来见面,争相上前寒暄。
靳氏是X市商业的大壁江山,这靳氏集团掌舵人来了,在场的人无不想过来混个脸熟。靳少辰面色冷淡清和,应付如流,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简安僵着一脸笑,陪着靳少辰应付着。
突然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少辰?”
简安看身旁的男人身子震了一下,不明所以,转身去搜寻声音的来源。
简安看着眼前如同镜中人的女子,再看到靳少辰呆愣的反应,不需要多说,便什么都明白了。
二人的眉眼本身就要相似上六七分,再加上这同色系的礼服,真是如二位孪生姐妹一般。只是这女人容貌比自己更大气,妆容更妖艳一些,如果说自己是一束清淡的小红茶,这女人刚像是全力绽放的娇艳的红玫瑰。
这嗓音是那么的熟悉,靳少辰回过头来,看到一张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柳眉翘鼻,嫣红的樱桃小嘴,那和简安有几份相似的眼睛,闪动着惊喜:
“真的是你啊?我只看着背影有些像,就试着唤了一声。”
靳少辰看着这张刻在脑海里的脸,难忘的往事,像电影的蒙太奇,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二人在纽约相识相恋,两个在异国他乡的年轻人,彼此慰藉。
靳少辰永远记得那个圣诞节的华人聚会,她穿着淡金色的纱裙,如梦似幻,眸光如水,一直围着自己打转。
自己将她拉到院中松树下,紧张地向她表白。
她微微地笑了,笑容温莞可人,拉自己的手,娇嗔地抱怨自己没有看到她爱,
她说:我爱你,一直到老……
窗内灯光氤氲,而窗外的雪花是那样的轻柔,那样清幽,小心地铺到瓦上,铺到地上,怕惊破人们的好梦似的。
回忆隔着时光的奔涌而来,似蒙着层玫瑰色的细纱,朦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