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琴有些心虚,避开靳少辰的眼睛说:“我昨天去H市了,今天早上是司机送的梓瞳。上午我收到了幼儿园老师的微信,送梓瞳在运动会上有项目,要给他送运动服,可我不在X市,所以就拜托简安去拿……”
靳少辰上前一步,看着她飘忽的眼睛,再次问道:“那为什么梓瞳的运动服和我的西服会在那个房子里?”
沈玉琴嗫嚅道:“我是想……万一哪天……偶尔住上一晚,有……换洗的衣服……”
“那结婚照呢?我已封起来的结婚照和你的月子照,为什么会跑到墙上去?是谁把它们拿出来的?”靳少辰说着,上前提住了沈玉琴的衣服,“是你故意让简安误会,我们住在了一起?对吗?是你故意要赶她走的,对不对?”
沈玉琴看着他的愤怒,眼圈一红,泪水又蓄满了眼眶,她摇了摇头,抚上靳少辰提着自己衣领的手,哭道说道:“是,我是故意要赶她走的,我不能忍受你的眼中有她,我真的好嫉妒,我受不了你看他的眼神,我受不了你们同进同出,我受不了我的儿子天天喊着简安阿姨……”
靳少辰也红了眼睛:“玉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能明白我看到那些照片时,心中对你有多恨吗?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现在,我终于忘记了你的伤害时,你却又要硬挤入我的生活,简安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这样伤害她?”
“因为我爱你,少辰,我带着对过去的忏悔而回来,如果你对我彻底死心,我也决不会在纠缠,可是少辰,我看得出你还爱着我。你只是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习惯了有简安,你是个男人,你应该把精力去开拓你的事业,而不应该在感情之事上反复纠结。这样对简安也不公平。我知道你在感情上的优柔,所以我就替你做了一个决断。少辰,断了对简安的心思,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
靳少辰退了几步,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沈玉琴过来跪伏在他的腿边,扯着他的衣服,哭着说道:“忘了简安,忘了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少辰,我们给梓瞳一个完整的家,我们幸福地生活……”
靳少辰看着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容颜重合又分开,终于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但不管怎么抱紧眼前人,好似都不能补满心中失落的缺口。
简安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个稍便宜些,价格在接受范围内的房子,但相对于的,条件却是差到了极点,距离上班的地方也是很远。
每天要很早就起身去上班,晚上很晚才能到家。踩着老旧的楼梯,穿过黑洞洞的楼道,回到蜗牛壳样儿的小房子,倒头睡去,她希望能够借由身体的忙碌来代替回忆,由疲惫来代替痛苦。
古人早有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杂志社的主编原想靠着简安这条人脉,对靳少辰多来几篇专访,打打名气。可每次提及这事简安不是沉默以对,就是婉言谢绝。再加上最近每天都见简安挤公交车上下班,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便开始对简安挑鼻子挑眼,指着桑树骂槐树。简安觉得最近是困难时期,咬着牙也就忍了。
今天主编终于把话挑明了,把工资结清,说下周不用来上班了。
简安只身从杂志社出来,看到落日余辉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一片孤独和悲凉。
她坐在路边,裹紧大衣,抱着膝盖,深深地咀嚼着“身如浮萍”、“一身如寄”这些词的内涵,无端地嚼出些许苦涩来。世界之大?何去何从?
妈妈的疗养院并没有打来电话,说明靳少辰并没有绝情到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他对自己,向来是言恶心软的,如果自己不动感情,倒也可以在靳宅里安然过活。想到这,简安心中另一个声音嘲笑道:不动感情,任由靳少辰予取予求,那和玩物有什么不同呢?
一辆汽车驶过来,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简安醒过神来,抬头看去,方文俊的那张温和斯文的面孔探出车窗。
简安在他的镜片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但忽略了那双眸子中藏着的心疼。
“上车!”方文俊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
简安起身,打开车门,坐在了他的身边。
安全带还没有系好,车子已经窜了出去。
简安看了他一眼,问道:“去哪呢!”
方文俊笑着看了她一眼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车子在方元律师事务所停下,简安问道:“要我来陪你加班?”
方文俊没说话,为她打开了车门。
大家都都已经下班了,事务所空荡荡的。方文俊将她带到二楼自己的工作间,拿了一张招聘信息给她看。
原来方元事务所要招聘文员和律师助理。
方文俊说:“这个信息估计下周一就要发布了,我觉得比你现在的那个杂志社强多了,再说你是学新闻的,做这些工作是绰绰有,但是你这两天要恶补一些法律常识,这样和其它人竞岗时才更有优势些。”
简安一脸感激地看着他,方文俊笑笑说:“你不用感激我,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简安放下了招聘表,看着他说:“方文俊,你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
方文俊摆了摆手,说:“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敢指望你以身相许,只是作为朋友,我想着让你少受些苦。毕竟你的平静生活是我给你打乱的!”
简安笑着说:“你终于有了点儿这种觉悟,那今晚是不是要好好地请我吃顿饭啊?”
“那是当然!”方文俊展颜一笑,将整理好的文档放进简安的包里,说:“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海鲜做得极美,我带你去尝尝。”
“什么?”在靳氏集团,靳少辰的办公室里,靳少辰眉头紧皱,声调拔高。两个属下吓得忙低下了头,一人再次重申道:“我专门去问了下那杂志社的主编,他也进一步证实,简小姐今天下午刚辞职。”
“那她住在哪里?”
两个下属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我们问了她的同事,可是没有人知道。”
靳少辰以手支额,沉思良久,吩咐道:“从明天起,你们一个人到方元律师事务所盯着,一个去打方文俊所在的小区盯着,发现方文俊后就跟着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去见简安的。”
二人离去,靳少辰点燃了一支烟,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简安会在哪个灯火之下呢?自己给她的银行卡信用卡,她一张也没有带走,身无份文,她能去哪里呢?
自己派人找她,找到后准备怎么办呢?
想到沈玉琴和梓瞳,靳少辰不想放手,但想到简安在二人之间受得折磨和痛苦,靳少辰也觉得不忍。找到她,就远远地看着她安好就好。
沈玉琴微信过来,叮嘱他早点回家,然后发了张她拿着饭勺煮汤的自。拍,巧笑妍兮,面容似比五年前更加的精致。紧接着又了来了一段梓瞳打跆拳道的视频,备注是老师发过来的。
孩子健康可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这种生活是五年前的自己多么梦寐以求的啊。可是今天拥有着,不知为何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靳少辰驾车回了家,在车库中抽了根烟,才向主宅走去。
沈玉琴见他回来,忙吩咐刘妈上饭。
靳少辰神色间有些疲惫,扫视了一圈,淡淡 地问道:“梓瞳和靳墨呢?”
“两人都等不及,我就让他们先吃了。你饿坏了吧,我来给你盛饭。”说着殷勤地端起碗来。
就在这时,靳少辰的手机突然响了,靳少辰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嗯”了一声后,看了眼面前的沈玉琴,抬腿离了餐桌,到外间接听了。
沈玉琴忙跟了过去,模模糊糊间好像是听到了对方提到简安的名字。靳少辰一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话:“那你一会到了把地址发过来吧!”
沈玉琴听到靳少辰的脚步声,忙三步作两步跨到餐桌前,边盛着饭,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谁啊?”
靳少辰低头用饭,没有抬头地答道:“公司的一个副总。”
吃完饭,沈玉琴开始收拾碗筷。靳少辰淡淡地说:“你放着吧,让刘妈来收。”
沈玉琴笑了笑说道:“没在关系,刘妈一天累坏了,我来收拾清洗吧!你也忙了一天,要不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靳少辰点了点头,径直上了楼梯。
沈玉琴看着靳少的身影消失在二楼门廊处,叫了刘妈来收拾残局,自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主卧室。
浴室时水哗哗地响着,衣服脱在床上,沈玉琴过去翻了一气。“叮——”的一声短讯声音,吓了沈玉琴一跳。是手机,躺在床头柜上。
沈玉琴拿起,一边留意着浴室里的人,一边去翻着微信里的记录。
其中一个人在五分钟前发过来了一个地理位置。沈玉琴连忙将这条信息分享给自己。在自己的手机上保存过后,悄悄地又将通话记录删除掉,将手机放回原处,正想原路返回,浴室门却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