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上次走的时候还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呢?”
靳少辰没有说话,眼眸中湿意再度泛起。
“我不在的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靳少辰听到爷爷的问话,心更是缩作一团。
他将头扭向一边,低声说道:“都是我的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少辰不在言语。
靳老爷子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得来了气,拿手杖敲着地砰砰作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爷爷说说,闷在心理要生蛆啊?”
“简安和我离婚了!”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刚才走掉的那个女人啊?”
靳少辰不语,算是默认了。
老头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小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说你自有分寸,你的分寸呢?跟你爹一个德性。”
看着靳少辰痛不欲生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少辰,既然人都不在了,对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往前准备怎么办?就想着这样半死不活地熬过半生呀?”
靳少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
如果简安只是去了远方,但那种总会相逢的相念还会支撑着他,可如今,她都已经不在了,他的内心被一种挫败和自我厌弃所充满。
“唉!”靳老爷子看着他这个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墨儿现在还不如以往,你又这个样子,我们靳家怎么办啊?”
靳少辰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靳墨的病怎么样了?”
靳老爷子摇了摇头,说:“情况不好太好,医生现在仍在治疗,说是如果淤块散了,也许就很好了,但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怎么办?我都替你爹发愁!”
靳少辰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头扭在一边看着窗外葱茏的绿意。
靳老爷子真心疼这样的他,压抑而隐忍,他很久以来都想和这个孙子好好谈谈,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如卧伏的雄狮般,不再强大地好似无所畏惧,有丝让人怜爱的羸弱。让靳老爷子无来由地想起了幼年时的他,瘦弱的小身板,懂事又沉默,唯恐自己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什么麻烦和负担。
他拿起拐杖,走进了两步,在他的病床前,缓缓地说道:“你既然那么在意简安,你就想想简安那丫头在遇到难处的时候,是怎么面对的?你看那丫头像杂草一样,得点阳光就疯长,不管环境如何。你呢?”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你妈妈的去世对你产生了很大的阴影,那段时间医生都说你有自闭的倾向。你在技能学习上精进,但在感情上却总是逃避。到底是为什么少辰?
“在生意上,我听人们叫你什么‘冷面修罗’,你对他们没有感情,只有利害的考量。可一旦涉及到感情的事情上,你总是怕麻烦别人,怕给别人造成一丁点的困扰。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了麻烦,关系也就不存在了。比如你我,你从小怕成为我的负担,一点麻烦也不给我添,有时我就会忘了我身边还有你的存在。”
“在你和女人的关系中也是,当时沈玉琴要走,你一句软话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死拦着呢?”
“她说我和一起影响到她未来的发展,太早结婚也会影响她的事业——”
“看看,你还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怕给别人带来负担,怕自己成为别人的障碍。”
靳老爷子听到他答话,知道他愿意打开心来交流,很欣慰,继续说道:“你放手了,结果那个沈玉琴现在发展如何呢?她绕了一圈觉得当初的选择是错的,现在要苦苦地追悔。”
“现在轮到简安这,你仍是如此。让我猜猜,是简安提出了离婚,然后你就傻傻的答应了?”
靳少辰摇了摇头,看向爷爷说:“这次我真的挽留了,可是她绝决地要离开。”
“那是因为沈玉琴,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这样的一种婚姻。你和沈玉琴的感情,基本上就是靠着美国学时的那点回忆活着的。可你为什么狠不下心来赶她走?还不是因为她在你最难的时候,给过你的丁点温情。”
爷爷的话,让靳少辰冷峻孤僻的心,感到汗颜和愧疚。
他一直以来就认为,自己是靳家多余的存在。他觉得自己是靳中行和苏敏婚姻的障碍,是爷爷的负担。
看着小他好多岁的靳墨在众人的环绕下嬉闹,自己不知有多羡慕,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时间长了,自己压渴望越越深,渐渐地便没有办法再表现出正常的爱。
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简安深深吸引着自己。是她在历经各种困境后,阳光般的心和野草般的韧劲儿,热烈地活着,忍受着生命中的一切丑陋和伤害,依然善良,积极,并热爱着这让她疲惫的生活。
这一点正是他所没有的,也正是他所渴望的。
但那个温暖过他,照亮过他的人儿,却永远地不在了。
他支起虚弱地身体,坐了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茶杯。
靳老爷子看到自己下的“药”起作用了,欣喜得叹了口气,起身拿过茶杯递给他。
靳少辰皱着眉头啜了一口,看着靳老爷子认真地说:“爷爷,你吩咐人给我买些吃的吧,我有些饿了。”
靳老爷子眸中有些湿意,但愿大孙子这次能真的想通,放开心结。毕竟他才二十七岁,人生的路还有很长。
他连忙吩咐福伯去给靳少辰安置饭。
靳少辰起身,去洗了脸,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在手心,看了看内里镶嵌的“安”字,心中仍是一阵揪痛。
自己得振作起来,把简安从公安局接回来。
她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生前她就飘零半生,死后他不能在让她躺在不知名的居所。
他要将她安置在靳家的陵墓中,让她躺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等着自己。
沈玉琴刚出医院,停在门口的一辆出租车门就开了。沈玉琴向里瞟了一眼,不意却看到胖子宁伯伟正坐在后坐上,心里一惊。
她装作不经意般环视了一下四周,坐上了这辆出租车。
的哥将按吩咐将他们带到四里巷,宁伯伟拿眼神示意了下,沈玉琴忙从钱包里拿零钱给了他。
宁伯伟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白天的四里巷冷冷清清,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打工族,图个房租便宜。
胖子带她来到巷子里一个小胡同里,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窄小的出租屋。
沈玉琴自分别后,还是第一次来宁伯伟住的地方。
由于长时间没有女人的打理,这个地方零乱而肮脏,臭袜子散落在每个角落,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夹杂着廉价的烟味和酒味,几乎让人作呕。
桌上放着不知什么时候泡的方便面,桌下的垃圾筒满和快溢出来了。
沈玉琴看着不由的心酸。
毕竟夫妻几年,想着宁伯伟以前的荣光和奢侈,再看看他如今的落魄,她有一些心疼。
宁伯伟斜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沈玉琴脸上的神情,奚落道:“怎么,沈大美女在靳宅锦衣玉食惯了,从没有来过这种破落地方吧!”
沈玉琴没有答话,找了个大塑料袋子,将垃圾筒里的垃圾收拾了一下,掂到了门外。然后拿了一件他的破衬衣做围裙,开始整理他的房间。
宁伯伟点了要烟,看着房中忙碌的身影,心中有几份柔和。但想到她献身过靳少辰,虽说是自己让她那么做的,可心口还是像插了把刀子一样。
“你什么时候才能将靳少辰的财产搞到手?老子住这种地方真的是住够了!”
沈玉琴手上的动作一滞。
“怎么?又出现什么情况啦?你们俩现在到底怎么样?”
宁伯伟不耐烦了,过去拿起了沈玉琴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不容逃避地问道。
沈玉琴看着他,目光有些飘移,着急地辩解说:“事情没有我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靳少辰也不像当初那样受我的摆布了。况且他的心现在念着简安。”
“他妈的,那个女人不是已经弄死了嘛,难道他不相信?”
“正因为那女人死了,最近他就更是觉得刻骨铭心地痛了,整个人都快跟着她一块死了,别说是和我结婚了,更是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了。”
“他妈的,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现在怎么办?”
“欲速则不达,伯伟——”
“你甭给我拽文,什么意思快说!”
“事情我们不能赶得太急。靳少辰短短几年,能够让靳氏坐稳x市乃至整个省里地产的老大,风投行业的标杆,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现在他已经因为照片的事情,有些怀疑我了。暗地里他吩咐人开始查了。如果我们逼得急了,事情败露,到时连梓瞳都要被赶出来,那可怎么办啊!”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起码要等这一阵子过了,要不你先找份工作?”
“我找什么工作?我就指望着你养着,以后每月的一号把钱给我送过来,不然我就找到靳宅给你要。”
沈玉琴无奈,也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