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温度好像一下子下降了好多。
简安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向公司走去。
同事们看到她这副模样,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潮潮的,都感到非常的诧异。但简安毕竟是新人,大家也没不好问什么。
简安也不理会大家的目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着手整理昨天的报表。
可她的两只手放在键盘上了好久,电脑的屏幕上都开始浮动着屏保的图案了,还是一个字也没有打出来。
想着靳少辰给她说的车祸,和那三个惊心动魄的字,头一阵阵地发晕。
“安安,我爱你!”靳少辰的声音在耳边反复的回荡。
简安自认为,自己已不是那个未经过情事的小姑娘,可听到那三字,甚至想起他说那三个字时,她的心中都会发热,狂跳不已。
她理了理额头前湿漉漉的长发,手捧一杯热水,踱到窗前,看着小雨的飘落,努力地将那些不该有的思绪,排出脑外。
“叮零零零……”公司的内线响起来,把出神的简安吓了一跳。她连忙走过去接起。
是公司的前台,“简小姐吗?楼下有一位姓沈的女士找您!”
沈玉琴?她来干什么?
简安不由得有些疑惑,放下水杯,走下楼去。
沈玉琴背对着自己,坐在前台边的等待区,听到有脚步声,回过头来,神色不豫。
简安坐在她的对面,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叠,枕在椅子一侧的手把上。她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盯着她,等着沈玉琴先开口。
沈玉琴今天的妆容画的很淡,皮肤并不如影幕上那般细腻光洁,脸上的细纹丝丝浮现,憔悴而苍老。
其实仔细看来,她们两个的素颜差的很远,沈玉琴的眼角是微微上吊着的,不如简安天生的圆润柔和。
“靳少辰吗?你把她骗到哪里了?”沈玉琴率先开口道。
简安呵呵一笑,看着她说:“沈大明星说话越来越有趣了,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骗?你说的是靳少辰还是靳梓瞳?”
“简安,你少耍什么花招!少辰一大早就去上班,可公司说根本没见他的人,那他一定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沈大明星很喜欢演捉奸的戏码,”简安看着她,讽刺的笑着说:“可你这次是挑错场地了吧?你觉得我会把一个大活男人藏在我们公司吗?”
沈玉琴听了他的话,也想起五年前自己陷害简安的事,跳起来,眼眸中似淬了毒般:“简安,你为什么要回来?是为了报复我和少辰吗?”
简安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掩唇轻轻的一笑,眼神却跟着转冷:“沈小姐太抬举自己了吧!我这次回来纯属工作,所以也烦请你看好自己的男人,管好你自己的嘴和腿,不要再骚扰到我!”
说罢也管沈玉琴作何反应,径直上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重重地如同敲在简安的心上,让她越来越无法安宁。
中午公司的张姐打电话订工作餐,简安拿起自己的风衣和包,站起来说:“张姐,你不用订我的了,我现在要回去。”
说着,拿了把公司里的备用伞,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简安到外面搭出租车,由于天气不大好,还是到城外山上,拦了好几个都不大乐意去。
好不容易搭到了一辆,司机的技术却不怎么样,车慢得如同龟行。
雨越下越大,几乎挡住了视线。简安心里焦急,不停的催促。
那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耐着心思说:“小姐,就是有再要紧的事情,我们也得要命不是?这是山路,而且视线这么差,怎么快得了嘛?”
简安无奈,只得焦急的坐在车里,看他慢慢的挪行。
同时又在心里暗暗的嘲笑自己:简安,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当回事了,这么大的雨,他可能在这里吗?
车终于到了陵园,简单拿出来两张钞票,递给司机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出来!”说着撑起伞,走进雨里。
雨下得很大,简安好不容易找到来时的路。她摸索着来到自己的墓前,果真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蜷缩着,坐在墓石上。
简安连忙跑过去,拿伞撑在他的头上,踢了他一脚,生气的说:“你没有长脑子吗?下这么大的雨,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头都没抬,仍然蜷缩着,没有反应。
简安看到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想把他扯起来。男人身上灼热的体温,透过湿湿的衣服,传递到了她的手心。
简安吓了一跳,忙拿手去摸他的额头。该死,他发烧了!身体再强壮的人,也抗不过这么大的雨呀!
简安见他用手按着自己的腹部,脸色苍白,俊美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她蹲下身子,放柔了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靳少辰的仅有的精力,都在用来抵抗身体上的疼痛,摇了摇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简安看到他这副模样,着急的把伞一扔,一手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揽上他的腰。连扶带背的,将他拖出陵园。
出租车司机看他艰难的拖着靳少辰,也顾不上雨了,下车过去帮忙。
二人将靳少辰扶上了车。
他的身子很虚弱,似乎是撑不起自身的重量,整个人都依赖了简安身上。
简安下意识的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身上不正常的热度,烘着她的脖子,让她有些心慌。
靳少辰的衣服温透了,冰冰凉凉地粘在他身上,接触着他滚烫的体温,让他不由得瑟瑟发抖。
简安揽紧了他的腰身,对前面的司机交代说:“带我们去医院!”
几个人到达医院时,雨下的没有那么大了!
椅在简安身上的靳少辰,不知是烧得睡着了,还是陷入了昏迷,整个人已经扶去了意识。
简安推了他几下,也没见他醒来,心里焦急,让司机在医院门口候着,去医院找了几个护士,用担架将他抬了进来。
护士们将昏迷的靳少辰抬进了病房,拿来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对简安说:“先给你先生换套干衣服,一会儿大夫过来看看。”
简安感觉有些尴尬,却又无法解释,更不忍心让发着高烧的他,被潮湿的衣服裹着。
看护士掩上门出去,她呆愣了一会儿。听到发着高烧的他,不停的喘着粗气,连忙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的衣服脱掉,精壮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双腿…这具曾经无比熟悉,和自己缱绻缠绵的身躯,久违多年,再次进入眼帘。
简安拿起热毛巾,擦了一下他的身体,匆匆忙忙的给他罩上宽大的病号服。
迅速收拾了下一地的湿衣服,打开门让护士进来。几个人一起,将高大的他搬到了病床上。
简安伸开床头的被子,紧紧的捂在他的身上。
昏迷中的她,可能感觉也舒服了些,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简安为他掖了掖被角,正准备抽回手时,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简安吓了一跳,忙去看他的脸。
他的双眼紧紧的闭着,眉头又皱在了一起,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安安,别离开我…”
简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她没有再将手抽回,任由他这样抓着。
医生过来了,吩咐护士们做各种检查。简安就这样,让靳少辰拉着手,看那些抬着仪器的护士们来来往往。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医生先给他挂上了一瓶退烧和消炎的药,让简安时时注意着他的情况。因为他的体温过高,怕出现抽搐和惊厥。
简安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液体一滴滴的进入他的身体,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他住院的情景。
那年他为了救自己,被歹徒刺中,险些丧命。那时他也是昏迷着,像现在一样羸弱地躺在病床上。自己照顾着他,满怀的柔情。
现在想起那些往事,再看看现在的二人,真如前世今生一般。
那些伤害,那些痛苦,已成了刻在心上的沧桑。尽管对他还有余情,可怎么能像什么能没发生过一样,毫无芥蒂地回到他身边?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儿子,更没法像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了……
简安叹了口气。
靳少辰的身体,因为高温而缺水。简安看到他的嘴唇干裂得起皮。想起身给他倒点水喝,可刚刚一动,原本轻轻拉着她的那只手,蓦然收紧,仿佛他手一松开,简安就会消失一般。
简安无奈,只好用一只手,倒了杯温茶,拿小汤匙盛了一勺,轻轻的送到他的唇边。
可是靳少辰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嘴巴紧紧地抿着,水顺着脸颊,滴到了耳边。
简安没有办法,自己喝了一口,俯下身子,触碰上他开裂的嘴唇,用舌头轻轻地顶开他的口,将清凉的水渡进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