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旧下着鹅毛大雪,覆盖在王府院落的假山上,整个王府银装素裹,风吹开了书房的窗户,雪花肆无忌惮的飘落了进来,直往坐在窗户对面矮桌旁的娄寒脸上吹。一群雪花中的一片,悠悠的飘落在娄寒面前的书本上,渐渐融化变为一小块水泽,染湿了书本的角落。娄寒垂眸,用袖子轻轻擦拭着,继续翻看着书,对那大开的飞进雪花的窗户无动于衷。
英子端了午饭进来,她刚进门就忍不住打个哆嗦,发抖道:“夫人,屋子里怎么这么冷?是火炉灭了吗?” 她将午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进火炉跟前一瞧,火炉的火烧的正旺,她奇怪的挠了挠头,走近书房的内室,看见书房内室的窗户全都大开着,雪落得满地都是。英子一惊,连忙迎着风雪关上窗户,深吸一口气道:“夫人,窗户开了你怎么不叫奴婢进来关上,太冷了……我把火炉给您端到这里来。”
娄寒抬眼轻笑:“没事不用了,我穿的多,也不是很冷。” 她今天没有化妆,脸颊洁白干净,五官立体,大大的桃花眼清澈可人,笑起来很是扣人心弦。英子只好把外面桌子上的饭端进来,一碗米饭和丰盛的菜,还有大补的人参汤,她将碗筷摆好摆在娄寒面前的矮桌上,娄寒把书桌上的书都收了起来,坐在矮桌前认真的吃着饭。
“黑大他们晚上过来么,今天大年三十,正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 娄寒垂眸吃着饭,黑大的学堂和英子的手工坊应该这几日都是停休状态,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找不着人。
英子轻笑道:“他们昨晚回来了,现在还在房子里睡着觉呢,晚上我叫厨娘做些好的。” 她站在一旁,看自家夫人吃着饭很是欣慰,夫人以前可不爱吃这样味道清汤寡水的,虽然这些东西很是补身体。每次吃这些东西都要让王爷哄上半天,要会提出各种要求,被逼无奈后才会吃那么一两口。而如今,不管厨娘做的什么煲汤,娄寒再不喜欢也会全部吃下去,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娄寒感觉到英子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视线,觉得头皮发麻,抖了抖身子,轻咳道:“英子,你再这样看我我今天可能就吃不完饭了。” 那种视线就好像是,一只狼逼着羊吃肉得逞一般,欣慰又激动……娄寒表示她再这样看下去,她能从胃里抽拉出这几天吃的所有东西,让英子一次性看个够……
英子轻笑着红了脸,道:“奴婢看见夫人吃饭吃的这么香,心里很是高兴。”
“你吃了吗?” 娄寒抬头看着她,嘴里塞满了饭食,鼓起两个大大的腮帮子,惹得英子掩唇一阵轻笑,她摇了摇头,道:“奴婢还没有呢。”
“那你快去吃饭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娄寒笑着看着英子,英子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书房,轻轻的关上了门。
娄寒吃饱了饭,将碗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方才收起来的书,继续看了起来,司子翊去军营已经有十多天了,还没有什么消息,自己整日在王府里待着,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一点一点的学习大宗国的文字了,不然日后自己的孩子问她娘些知识性的问题,她娘反而一窍不通,多尴尬。等到司子翊回来的时候,她就可以跟他显摆,瞧瞧,你不在的时候我多认真,每天都在看书学习呢。想到司子翊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娄寒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那家伙一定会夸奖自己的呢。
娄寒铺好一张宣纸,坐在椅子上磨墨水,现在她还会写一些简单的字了,真想给司子翊写一封信呢,问一问他最近的现况,伤口有没有好些。
她拿起毛笔,轻轻沾了沾墨汁,用着别扭的姿势在宣纸上涂抹这,写着写着就写成简体字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简体字看着舒服……大宗有没有拼音什么的,实在不会写可以用拼音代替吗……娄寒摇了摇头,哎坚持坚持,给司子翊那家伙写一封信吧,省的那家伙担心自己。
娄寒用着别扭的字体,歪七扭八的写着,她不习惯竖着写,只习惯横着一行一行得写,不知道司子翊那家伙能不能看得懂呢……
门被打开了,飞影顶着雪走了进来。娄寒老远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
“你要不要在炉子那坐会。”娄寒看着她抖了抖头顶的雪,无奈的轻笑到。
飞影愣了愣,又站在门口抖了抖外袍上的雪,重新走进门且慢慢的将其关上。她走到娄寒身边,拿出一封信,淡淡道:“这是王爷飞鸽传书来的,说是给你。”
娄寒愣了愣,脸一红,心跳的有些快……她看了眼站在对面的飞影,心底里有些开心,接过那封信,笑了起来。“那家伙竟然还有时间给我写信,我以为他都要把我忘记了呢。” 娄寒低头拆开信封,封面冰凉,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她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司子翊的字是铿锵有力且整齐的,每一笔每一划的力道都很足,娄寒看着他的字,不由得用手轻轻在上面抚摸,凹凸的质感,香甜的墨水味。“字写的真好看。” 娄寒忍不住想要夸赞。
飞影淡淡的笑着:“王爷说了什么?”
娄寒低头看着信封的内容,足足有三页纸,这三页纸上充满了司子翊对娄寒的叮嘱,不舍,不安,和担心。他说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留在王府,万一逼迫厨子给自己大鱼大肉什么的怎么办,还叮嘱自己一定要多运动,少在家里坐着,娄寒看着看着,感觉有些热泪盈眶,这家伙,平时怎么没见他这般温柔……或许是他温柔的时候,都是用行动展现出来的吧。
飞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夫人读信,还时不时翻一翻一旁的字书查一查生字,飞影轻轻的勾起嘴角,有些想笑,或许王爷看到这一幕,会忍不住想要抱起她吧。
娄寒认认真真的看完后,脸红了一片,道:“这家伙……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印象啊!” 竟然还说什么,睡觉把被子盖好,不要乱蹬之类的话,真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到底是谁睡觉乱蹬被子了啊!混蛋!
飞影以拳抵唇轻笑着:“王爷说了什么。”
娄寒脸红了又红,撇嘴道:“他说他的伤口慢慢的开始结痂了,毒性已经减了,只是胳膊还不能动弹,稍微一动就会再次裂开,所以一直在用一只胳膊指挥这军队,还说虽然雪地打仗很困难,但是他们人多,能勉强制住满意军队。” 娄寒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心底里放心多了,她还一直害怕司子翊会因此再受伤,每日每夜的提心吊胆,晚上做梦都会吓醒,现在好了,他只要没事就好。
“看来,他仗打的还不错。” 娄寒低头轻笑着,舒了口气。眼睛又忍不住有些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想很想,一下子就冲到他身边,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陪着他也行。
飞影轻笑着,走到自家夫人面前,蹲下身来,轻轻的替她擦拭着眼角不自觉流出的眼泪,轻声道:“没事夫人,王爷现在很好,您不必替他担心了。” 飞影的声音很温暖,让人心底里很是舒服和安逸是娄寒以前都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