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到再说些什么,景旬便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他喘不上起来,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面流窜着,逐渐的靠近他的心脏。
宋钧亭就坐在景旬的旁边,他是最能够感受景旬异样的人,从最开始安莲的歌舞一响起来,景旬就明显的不对劲,知道歌舞结束,景旬终于像是彻底撑不住,昏倒过去。
“七王爷昏倒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众人皆纷纷向景旬所在的地方投去目光,安然是最先跑过去的人,一时间宫宴也散成一团,慌乱、无措,众人都心里惶恐,不知道七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到离得近的宫殿去。”
皇后的一句话,点醒了众人,几个太监抬着景旬出去了,安然跟在旁边,目光带着焦急,景明虽然心里担忧,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安抚大局,将众人安抚之后,遣散回家,景明才急匆匆的去看景旬。
皇上还没有进门就看到张太医也喘着气拎着东西朝御书房赶过来,两人交换眼神,张太医从景明的身上看到了严重,一起进了大殿就看到貂子矗立在门口一边候着景明,一边不停地在朝里面望去,走进去一瞧,吓得太医四肢发软,刚刚得胜归来的七王爷如今正躺在榻上,守在一边的是七王妃,凑近一看,七王爷脸色不是太好,而且双眼紧闭。
“张太医,去把脉吧。”
安然并没有给太医说什么,为他腾出一个位置,让他方便诊脉,安然轻声开口,虽然已经没了之前的慌乱,但是声音里的担忧还是显而易见的,她虽然医术上佳,但是对于景旬的事情,就已经乱了心神,没办法诊治了。
“是。”
张太医放下自己的东西,跪在硬榻前,拉过景旬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一言不发,只是仔细的感受景旬的脉动,迟迟没有开口,过了半晌才终于起身,脸色沉重,迟迟没有开口。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真是要急死朕了。”
安然没有开口,反倒是景明忍不住,他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样什么,他又没什么医术,虽然自己对景旬又猜忌,但是总归是亲兄弟,终究是血浓于水。
“回皇上,恕老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七王爷到底怎么回事,请皇上责罚。”
张太医低着头,他行医也有大半辈子了,却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说起来倒是十分惭愧。
安然听了张太医的话陷入沉思,想来景旬的病来的奇怪,而却她也并不是怎么信任宫中太医的医术,他们还比不上他们医门的大夫呢,想来张太医看不出来也十分正常,只不过如今自己心神俱乱,还不如将景旬带回去,细作打算。
“张太医,你先回去吧,任何人问起都只说七王爷来回奔波,所以身体吃不消,不要泄露半句。”
安然心中明白,张太医肯定是救治不好景旬,所以想让他回去稳住知道消息的众人,毕竟就算貂子做得再好,请太医来就肯定使朝局动荡,如今在皇上的皇家宴会上闹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有损皇家威严。
“你让他回去,那景旬怎么办?”
待张太医离开后,景明再也没有办法发忍住心中的疑问,毕竟太医院就属张太医医术最佳,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
“皇上不要担心,安然自问论医术要比宫中的御医好得多,再加上我师傅和师兄,应该可以让景旬苏醒过来。”
安然看着慌乱的景明,尽力的先安抚住他的情绪,向景明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便带着景旬离开了皇宫。
安然带着景旬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安然轻挑开厚重车帘,外面的冷风呼啸而来。吹的安然直打冷颤,看着外面已经漂浮出鹅毛大雪,越来越厚,把整个街道都盖住了,银装素裹,安然担心的将马车上面的毯子盖在景旬的身上,生怕他受凉。
安然在马车上已经为景旬诊过脉了,心里知道景旬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心中倒也平静了不少,派人将景旬抬回了屋内,就守在他的身边。
安然看着景旬惨白的脸颊,伸出手用手帕擦拭着他的汗渍,看着他,眼睛中满满的都是担心和焦虑,她就坐在景旬身前。
安然看着景旬的脸出了神,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又长又密就好像是一把小号的刷子,微微向上弯曲,又像是舞动的蝴蝶煽动翅膀,也牵动了自己的心。
鬼使神差之下,安然居然伸出手附上景旬的脸,轻轻拨弄她的睫毛,和他细数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过了大半夜,安然已经拄在景旬的床头睡着了,而此时景旬悠悠的转醒,看着自己身旁女子,眼睛带着疑惑的表情,并没有做什么,反倒是凝眸,沉沉的看着她,带着审视,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安然是那种出尘脱俗的美,美得含蓄内敛,并不是那种一看就觉得艳丽的厚重的美,而是美得无声,美得沉静,她的美就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洗涤灵魂的美感,深入骨髓的那种气质,如今她垂眸看着景旬,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忧伤和担心,一蹙眉就仿佛让人心中生怜一般。
景旬像是丝毫都不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了,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这种自己没有掌控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小心翼翼的离开床榻,看着外边的黑夜和月影,心中的不安感越发严重。
幽暗的月光照在偌大的院落中,空空旷旷的夜晚中,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又冷上了好几分,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面,传出吱吱喳喳的声音,凉风一阵阵袭来,吹动景旬的衣角,也吹去了他的情绪,景旬坐在亭子中,屏气凝神听着身旁的水流声,从未有过的孤独伴随着呼啸声席卷而来。